“我明明看著他喝水!”西羅爾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緊緊盯著鎧,沉聲道:“你什麼時候識破的?”
“在出發的第一天,我就發現你們不對勁,這一路防備著,怎麼可能隨便喝你給的水,這種拙劣的手法,真以為能暗算到人嗎?”
鎧語氣毫無波瀾,彷彿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喝第一口水的時候,他便察覺了不對,裝作漱口吐掉了,之後的吞嚥都是在假裝喝水,就是想看看這群人是什麼路數。
“哼,這只是一層保險,就算不奏效,你今天也插翅難飛。”
西羅爾語氣森然,飛速後退,在場數百個護衛全都站了起來,紛紛掀開面巾,不再藏頭露尾,手持武器,層層疊疊圍住鎧。
不,現在不能稱他們作護衛了……
藏在偽裝下的真面目,是一支沙舟兄弟會,正是沙匪!
鎧手臂用力,將昆羅震開幾步,環顧四周蠢蠢欲動的沙匪們,平靜開口:
“我好奇的是,你們為什麼直到現在才發難?”
西羅爾冷著臉,不回答。
按照本來的計劃,需要把鎧騙得離長城越遠越好,那樣動起手來,就不擔心長城守衛軍收到警報追擊,他可以遊刃有餘將鎧拿下。
可是不久前他收到訊息,花木蘭小隊不知道怎麼發現了蹊蹺,竟然前後腳就從長城追了出來,西羅爾故意留在半路充當監視的幾處伏兵,全都被花木蘭解決了,在後面銜尾直追。
這一下,西羅爾著急了,若是花木蘭小隊與鎧匯合,會打亂他的全盤計劃。
本來西羅爾想說服鎧埋頭趕路,可是卻湊巧碰上了大月村這檔子事,沒想到鎧執意插手,耽擱了許多時間。
更過分的是,鎧竟然打算留在這片區域,追捕一個流竄的沙匪。
那豈不是等著後面的花木蘭等人追上來?!
西羅爾沒法忍,既然無法再讓鎧乖乖聽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圖窮匕見,選擇在這裡動手。
他寧願鋌而走險,也不想夜長夢多,再被鎧牽著鼻子跑了。
昆羅看都沒看躲到一邊的西羅爾,隨手耍了個刀花,躍躍欲試道:
“我就說,咱們遲早有切磋的機會,看來終於能打上一場了。”
鎧充耳不聞,冷靜掃視著四周。
敵人是數百個沙匪,自己只有一個人。
雖然之前在大月村,他也曾孤軍深入,以一敵眾,但每次後方都有隊友牽制或威懾,都不是真的孤軍奮戰。
此時此刻,才是真正的身陷重圍,勢單力孤。
而且今天之內已經連續進行了兩場戰鬥,鎧早就消耗了許多體力,遠遠不是全盛狀態,一陣睏乏之感盤踞不去。
——這也是西羅爾當機立斷今夜發難的原因。
‘一場硬仗……’
鎧深呼吸,刺激疲倦的心神,左手微微一抖,從袖口滑落一顆玉石,落在掌中,正是臨行前花木蘭交給他的警報裝置。
咔擦。
指尖猛地用力,捏碎玉石。
而握著刀鋒的右手輕轉,銳利的流光在刀刃上閃過。
轟隆隆隆!!
下一秒,數百個沙匪洶湧而上,鎧的身影淹沒在狂潮之中。
……
夜幕下,一騎矮馬在連綿起伏的沙丘之間疾馳,留下一串從視線盡頭延伸而來的馬蹄印。
王小沙俯身貼在馬上,身上單薄的衣衫在寒風中獵獵抖動,他只能儘可能貼著馬背,分享一絲絲體溫,讓自己近乎凍僵的身子不至於失去知覺。
“應該快追上了……”
王小沙嘴唇被凍得沒有血色,卻彷彿沒有感受到身體的不適一樣,只剩下即將見到鎧的緊張。
等會該用怎樣懇切的語言道謝,用什麼樣的姿勢道歉,這些已經在他的腦海中預演了一遍又一遍。
“希望鎧大哥能接受……”
雖然和鎧的交流不多,但鎧的強大、責任感以及對村子的恩情,都構成了王小沙崇拜的形象,只覺得這就是自己夢想成為的人。
就在他暗自躊躇之時,忽然聽見前方一座沙丘的背面傳來了一陣陣微弱的怒吼聲與廝殺聲,好似有人在戰鬥。
離得越近,喊殺聲就越響亮。
王小沙心中一突,趕緊勒住韁繩,將馬拴在一旁,自個兒悄悄趴下,慢慢爬到沙丘的脊背,只露出一雙眼睛,悄悄向下看去。
景象躍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