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疤的趙老九身上的狠戾被消減了太多,再加上現在這幅青蔥的樣子,簡直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剛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學生。
趙修開啟了水龍頭,用冷水不停地撲打著臉,等到確信他已經足夠清醒的時候,這才抬起頭,鏡子裡的仍然是那張臉,屬於二十歲的趙老九。
全身上下,除了那雙眼睛,沒有一樣能和未來的黑道巨頭趙修掛上鉤。
望著鏡子裡臉上不斷滴著水的男人,趙修忽然笑了起來,嘴角就那麼輕輕扯了一點弧度,整個人的氣勢竟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一手捂著額頭,把搭在前額的頭髮捋到後面,露出那張完整的輪廓分明的臉。
“趙修啊趙修,看來,連老天都不願意讓你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既然重來了,不如有怨抱怨有仇報仇,總不能枉費了老天給你的機會。”
他一邊說著,又用力揉了揉臉,讓臉上的表情更加符合趙老九的身份。
隨手拿起旁邊搭著的毛巾把臉上的水擦乾淨,趙修穿上一邊搭著的廉價西裝,慢慢走出了房間。
馥麗晶夜總會是一切開始的地方,那一年趙修剛剛二十歲。
在B市的娛樂場所中,馥麗晶一向以高檔次高水準而聞名,除了裝潢擺設和提供的服務之外,裡面的小姐也是有名的熱情漂亮,趙老九雖然只有二十歲,卻已經是場子裡的一名主管。
要說沒有背景,誰都不會相信。
趙老九能到馥麗晶,是託了他姐夫的關係,趙老九的姐姐十八歲就跟了他姐夫,兩人在B市打拼多年,總算混出了一點身家,臨到他姐姐生孩子的時候,姐夫卻迷上了賭博,自己的餐館賣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連夜偷渡到臺灣一直都不敢回來,沒想到,她姐姐產前滑了一跤大出血就這麼去了,孩子也沒保住,只留下了他這麼個幼弟。
他姐夫接到訊息回來之後,什麼都晚了,不僅沒見著姐姐的最後一面,還被追債的人堵了個正著,想洗心革面重頭開始都難,欠了沈三爺的錢不還是不可能的,只是那天沈三爺恰好到馥麗晶吃飯,他姐夫最後竟然靠做飯的手藝保住了那雙手,開始在馥麗晶做起了高階廚師,一邊還錢一邊養他。
趙老九自然從小就混在了馥麗晶,也不知道哪裡對了沈三爺的眼,沈三爺一直對他很照顧,從端盤子做起,四年的功夫他就成了馥麗晶的一名主管,雖然比不得那些名校畢業的大學生,可養活自己尤有餘裕還是沒問題的,他花銷一向不大,沈三爺對手下的人又一向大方,工作的幾年他甚至攢下了一筆錢,趙修曾經還想過,過幾年就把這邊的工作辭了,自己出錢和姐夫合夥開個餐館,安安份份的過尋常日子。
只是,誰能料到會有後來那麼一大串的事情。
趙修出了休息室,就被人一把扯住了。
他心裡還在打鼓,盤算著今後的事情,腦子裡不斷地捋著這二十年的記憶,在長久的時間裡找到關於馥麗晶的一塊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好在對這裡的印象一直很深刻,這麼一步步地走著,有些東西就隨著眼前的一物一什慢慢清晰了起來。
沒料到,思緒竟然猛地被人打斷了。
“九哥,快快,出事了。”
“行了,別慌慌張張的。”趙修甩開那人拽在他袖子上的手,“什麼大不了的,慢慢說。”
在馥麗晶裡,出事不外乎兩種,要麼是警察過來查場子,要麼就是客人喝多了鬧事,至於像電視小說裡演的,逼良為娼什麼的那都是瞎扯淡,現在這個社會,願意出來做的已經足夠客人們選擇,犯不著為了這種事影響了他們這裡的形象。
“九號廳裡來了幾個硬樁子,現在正僵著呢,他們也不要別的,就想找個能喝酒的,已經喝倒了幾個妞了。”
“哦?”趙修有些詫異,早年他在馥麗晶見多了喝酒耍賴的客人,喝高了逮著服務生就想上馬的也不是沒有,像這樣純粹找人拼酒鬧場子的倒是少,全因為馥麗晶的老闆沈三爺在道上有些名號,又一向懂得做人,道上的人也都給他面子鬧事的少。
這一次來的估計是不懂行的,唯一要擔心的就是他們既不懂行來頭又很大,這樣的客人很難招呼,一個不順就容易惹禍上身。
“知道他們的來路麼?”
“這個……不清楚,只看著都是生面孔。”
趙修點了點頭,“行了,這事我來處理。”
趙修一向奉行既來之則安之,雖然這時候做什麼看什麼都有些雲裡霧裡,本身的決斷力卻沒有下降,他拍了拍前來通知的小弟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