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遠被姐姐悉心教導,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唯母親之命是從的乖寶寶了。
這個假期,他要按自己的想法過。
早上起來和爸爸一起下地幹活,去給地瓜翻秧,順便拔草,回來吃早飯,休息,看書,做題。傍晚的時候再去割草,家裡養了一頭牛,這個季節可以給牛吃鮮嫩的青草,長膘,多出來的還能曬乾草,留著冬天的時候給牛吃。
他不會耽誤學習,同時還能分擔一下爸媽的工作。這樣他心裡也能好受點。他本來就是農民子弟,讓他看著父母幹活,自己卻在家裡歇著,心裡是很煎熬的好嗎?
土地承包到戶之後,農民的生活最直觀的改善就是,可以自由安排勞動時間了,避免了很多無用功。
比如夏天,就是四五點鐘早起幹活,等到九十點左右熱起來的時候就回家了,一直休息到下午四五點鐘,太陽不那麼曬了,再出去幹活。這種作息在公社時期,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楊文珍早上起來跟著一起去野外放風,七八點鐘就提前回去,其他時間就在家裡待著了,幫著餵豬、餵雞、餵牛,她家院子不算太大,禽畜養的挺齊全。
現在牲畜的飲食水平已經上來了。雞吃的是碎菜葉和棒子麵,加點水和一下,豬吃地瓜面、棒子麵、麥麩、榨大豆油剩下的豆餅、剩飯剩菜加刷鍋水。牛除了吃青草,也會來一盆這樣的雜食,裡面還給加一把粗鹽。各個都長勢喜人。
楊文珍就負責餵食,把拌好的東西倒進食槽裡就行了。等到傍晚的時候,楊勇和楊文遠還要清理牛棚和豬圈,把裡面的糞便清理出來倒在跟豬圈相連的糞坑裡,然後再墊上乾淨的土。
糞坑和茅廁會定期噴藥、撒六六粉,倒是沒什麼蟲子,連蒼蠅也不多。
糞坑也會定期清理,拉到外面的空場上晾曬,等到耕地的時候運到地裡去肥田。清糞坑這事兒楊勇也不幹,會請村裡一個腦子有一點點問題,但是不怕髒不怕苦也不怕累的年輕人來幹,給他兩塊錢,再請他吃一頓午飯就行。
這個年輕人是家裡長子,因為腦子不太靈光,已經被父母完全放棄了,就指望他給家裡幹活攢錢,然後錢就用來蓋房給他弟弟娶妻生子,然後把弟弟一家分出去過清閒日子,長子和父母一起生活,繼續幹活養活全家。就相當於是個免費勞動力,家裡給他一口飯吃罷了。別的也不會為他操心。
但是他父母估計也沒有想到,這個大兒子腦子不好使,一根兒筋,倒是特別容易受人挑撥。有一些“不懷好意”的鄰居就給他“分析利弊”,得出個結論:你爸媽一點也不疼你,他們就疼你弟弟,把你當牛馬使呢。
雖然是“挑撥”,但話也沒錯。這個長子一下子就“開竅”了,缺心眼兒的人鬧起來,那真的是不管不顧的,他爸媽完全拿他沒轍。罵他不孝都沒用,因為他傻。從那以後,他就是半罷工狀態了。家裡的活磨洋工幹著,能在家裡吃口飯,這相當於基本保障,然後自己去幫別人幹活,掙點小錢,還能吃頓好的,掙的錢也是自己拿著,想吃啥吃啥,想買啥買啥。
別看清一個糞坑才兩塊錢,但架不住全村清糞坑都找他啊。而且,別的重體力活他也可以幹。一時間倒是成了村裡有名有錢的瀟灑單身漢。
但是這個人一輩子也沒娶上媳婦。在農村,腦子不太好使的姑娘不愁嫁,但是腦子不太好使的男人真的找不到老婆。因為他承擔不起一家之主的職責。
暑假開始之前,考慮到兩個孩子要回家來住小一個月的時間,楊勇特意請這個人來把家裡的糞坑清理了一遍。盡最大可能讓孩子們在家裡待得舒適一點。
李曉西整天和姐弟倆鬥嘴。她根本不希望姐弟倆幹活,就想讓倆孩子白白淨淨的,一看就體體面面,帶出去人人誇,顯得她特別會養孩子,特別有成就感。要實現這種效果,他們就得在家裡待著,不能出去幹活,風吹日曬最傷人。
以前還算好,姐弟倆都聽話,結果這個暑假都造反了!
姐姐整天趿拉著拖鞋,身上套個麻袋一樣寬鬆的連衣裙,頭髮鬆鬆垮垮的在腦袋後面一紮,在家裡餵雞餵豬餵牛,主打一個不修邊幅;弟弟天天跟著老楊下地,沒幾天就曬成黑炭了。本來一看就是個文文靜靜的學生,現在都快看不出來了,還以為就是在家務農的。尤其是腳上那雙鞋,穿的髒不拉幾。
李曉西嘲諷他:“知道的說你是個學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掏糞工呢。”
楊文遠學會了翻白眼,更學會了反駁:“媽,您看我爸的鞋,跟我不是一樣的嗎?照您這麼說,是希望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