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這會子還不見藥方,奴婢要不要去司藥司問問看?”明心垂手站在一旁,臉上帶著幾分苦惱的神色。跪坐在沈嫵身邊幫著編掛繩的明語,則抬頭瞧了一眼明心,對著她輕輕搖了搖頭,顯然是讓她別提這個話題。沈嫵還沒開口回答,外頭已經傳來尖細的通傳聲:“皇上駕到!”內殿的幾個人都愣了一下,沈嫵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站起身理了理鬢髮,便扶著明語的手出去迎接。“皇上大駕,嬪妾有失遠迎!”沈嫵帶著錦顏殿的奴才們一起出來迎接,她輕輕福身行禮,聲音裡帶著十足的柔和。只是保持著這個姿勢好一會兒,都不見來人說話。整個錦顏殿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那些跪趴在地上的太監宮女,連大氣都不敢喘。皇上這是吃錯藥了麼?錦顏殿的奴才們,根本就沒做好要接待皇上的準備!觀望這大秦後宮,能讓皇上移步妃嬪殿宇的,扳著手指頭能數得過來。這位姝婉儀即使再得寵,也是剛進宮,皇上的潔癖病症哪裡去了?齊鈺冷著一張臉站在原地,輕挑著眼角,滿臉陰沉地看向低頭福身的沈嫵,臉上的神色越發僵硬難看。身後侍立的李懷恩可不那麼好過,他的手裡捧著一個玉盤,上面放了一個精緻的青花瓷碗,碗裡頭的東西還直冒著熱氣呢!這麼幹站著怎麼能行!他大著膽子瞧了瞧姝婉儀,又偏過頭看了一眼隱忍不發的皇上。最終一咬銀牙心裡發了狠,慢慢地往前走了幾步,輕聲道:“皇上,您看這藥都快涼了,是不是讓姝婉儀先喝了?”他的話還沒說完,前頭的男人就猛地轉過頭來,怒瞪著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李懷恩立刻閉上了嘴巴,險些咬到了舌頭,臉上扯出幾分乾乾的笑意。“李懷恩,你真是狗膽滔天啊!”男人的嘴裡甩出一句不陰不陽的話來,臉上的冷笑越發明顯。李懷恩想“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求饒,偏偏雙手捧著玉盤,只能小心翼翼地將玉盤高舉過頭頂,膝蓋慢慢地彎下捱到地上。“奴才知罪!”他壓低了嗓音喊了一句,無奈再怎麼變化,那聲音還是異常地難聽。“愛嬪還是起身吧!”皇上冷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便帶頭進了內殿。明語也連忙攙扶著沈嫵站起來,快步地跟著進去。只有躲在人群裡的明音,快走了幾步到李懷恩的身旁,低聲問了一句:“李總管這是怎麼了?臉色都紅成這樣,聲音好像也變了!”李懷恩勉強站起身來,第一件事兒就是低頭看玉盤中的湯藥,還好沒灑出來,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一聽明音這問話,咬牙切齒地道:“還不是你個死丫頭跑得快,才導致咱家這般狼狽。讓你去御膳房要兩碗辣椒水喝試試?”他瞪了一眼明音,拿捏著嗓子想要恢復原先的強調,可惜被皇上那麼一遷怒,李懷恩似乎連發聲都不會了,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這龍脾氣真倔,難哄得很! “李懷恩!”內殿裡傳來男人不耐煩的叫喊聲,李懷恩不由得打了個顫,連忙端著玉盤小跑進去了。他一進內殿,就精怪地站到邊角,似乎想讓自己憑空消失一般。皇上坐在主位上,姝婉儀此刻就站在他身邊,柔聲講些什麼,臉上始終帶著幾分溫和的笑意,讓人不忍苛責。“皇上,嬪妾不知您今兒要來,也沒準備什麼稀奇玩意兒。好在這棗糕早上就備下了,您嚐嚐?”她的話音剛落,明心就端著小碟子和幾雙銀筷子進來了。明語眼明手快地伺候她淨了手,沈嫵夾起棗糕放到碟子裡,慢慢地推到皇上的手邊。齊鈺仔細盯著那棗糕瞧了瞧,似乎想挑出其中的錯處來。“這棗糕是嬪妾寫了單子,讓御膳房做的。棗兒是上供的和田玉棗,皮薄肉厚、甘甜爽口,因為皇上不喜過於甜膩,味道特地調淡了些。”沈嫵抿著唇輕笑了一下,依舊輕聲細語地講解了一次。皇上冷眼看了她一下,似乎並不為所動,只是拿起一旁的筷子夾起來,送到嘴裡咬了一口。內殿的幾個人雖皆低著頭,但是眼角的餘光全部都集中到了皇上的嘴巴上,眼瞧著九五之尊把大半塊糕點吃完了,眾人都偷偷地舒了一口氣。李懷恩更是快要感動哭了,皇上能吃下糕點,真的是賞大臉面了!“上回有個自作聰明的女人,在朕面前裝病,朕不甚其煩,便招了杜院判來診脈。愛嬪,你如此聰慧,不如猜猜那女人後來如何了?”齊鈺接過沈嫵遞過來的錦帕,細細地擦拭著嘴角和手指,他低著頭看向自己細長的手指,輕聲問了一句,語氣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大殿裡方才緩和的氣氛,再次變得緊繃。幻想皇上心情變好的,那些都是錯覺!沈嫵輕輕挑了一下眉頭,下意識地看向侍立在角落的蘭卉。蘭卉輕輕點了點頭,很顯然皇上要說的就是她方才在沈嫵面前提到的那個小儀。沈嫵收斂了臉上深思的神色,轉而依然是輕柔地笑,低聲道:“皇上的心思,嬪妾如何能猜得中?不如皇上就告訴嬪妾,也好讓嬪妾心裡警醒著些!”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