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半歪在兩個宮女的懷裡,姿勢極其彆扭。因為怕弄到她後背的傷口,眾人都離得特別遠,完全是被她方才那種不要命的架勢給嚇到了。瑞妃只能瞧到崔瑾的正臉,並不知道她的後背傷得如何,細細一想覺得自己還是吃虧,便扶著宮女的手,踉蹌著往前走,似乎還要趁著崔瑾暈倒了狠狠地打回來才是。“瑞妃娘娘。”一道略顯清冷的女聲傳來,穆姑姑帶著太醫過來了,她已經看出了瑞妃的心思,不由得輕聲喚了一句。瑞妃抬起頭瞧了她一眼,見到她身後跟著太醫,也只好隱忍著沒有發怒。冷哼了一聲,便偏過頭去。“瑞妃娘娘,先去偏廳吧,讓太醫診斷一下,免得身上留下什麼傷。”穆姑姑衝著瑞妃身邊的兩個宮女使了個眼色,一行人便往偏廳走去。又有幾個宮女過來,小心翼翼地把崔瑾也半拖半扶著往另一個方向走。顯然是要把瑞妃和慧嬪分開了,免得診脈的時候,再鬧出什麼么蛾子。“太后今日身子有些睏乏,諸位娘娘就不用請安了,各自回宮吧!”穆姑姑站在門口,聲音輕輕揚高了,以確保她們都能聽見。見了這樣一場驚心動魄的好戲之後,不少人都湊在一處,輕聲地探討著離開了。沈嫵坐在轎攆上暗自出神,果然被她料準了,不出三日,崔繡便沒了。只是這其中的糾葛,似乎還挺複雜。崔繡沒了的訊息,皇上並沒有隱瞞,直接以嬪位之禮下葬了。原本追著瑞妃要拼命的慧嬪,卻是忽然一病不起了,顯然是受得刺激太大了。期間不停地說胡話,大多都是在說有關崔繡的事情。瑞妃回去也是連續休養了好幾日,她的脖子和臉上都留下了紅紅的手指印,是活生生被崔瑾扇巴掌和掐出來的。繡嬪是落水而亡,不過皇上的旨意裡卻是一句都沒提。偏偏崔瑾病倒了,崔家夫人想進宮探視,也不知道投奔誰,只有乾著急的份兒。最後還是沈王妃遞了牌子來,不過皇上她也只見到沈嬌一人,沈嫵恰好在龍乾宮待著,而沈婉那裡,則謝絕見客。“這個沈王妃,真是自己府裡都顧不上了,還巴巴地幫著旁人,好似嫌不夠亂似的!”齊鈺坐在案前,桌上攤著一張地圖,邊看邊輕聲唸叨了一句,語氣裡帶著幾分嘲諷。沈嫵坐在他的旁邊,面前放著一本洛陽見聞以及風土人情,一字一句認真地看著。偶爾還輕輕蹙起眉頭,顯然在認真地思考著。她聽到皇上的抱怨聲,不由得輕笑開了,眼神從書中移開,看向男人英俊的側臉,低聲道:“這也難怪,崔家畢竟是沈王妃的孃家。王妃在沈王府的地位,一部分是要靠崔家支援的。就跟後宮裡的某些道理是一樣的,沒什麼可驚訝的,興許沈王妃心裡也不樂意談這趟渾水。可是即使冒著被打臉的風險,她還是遞了牌子進宮來了!”皇上聽她跟自己講起大道理來,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淺笑。也就沈嫵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說,甚至還把沈王妃的境況,與後宮中的妃嬪牽連起來,看樣子真是不怕皇上瘋狗的性子!“聽愛嬪這意思,怎麼像是在跟朕抱怨呢!你們沈家三位姑娘,朕可是壓下嫡女,把你給抬上來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他將手中的地圖朝旁邊一推,手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向沈嫵,語氣裡帶著幾分逼問。沈嫵不由得聳了聳肩,手中的書已經翻了大半,對於洛陽也瞭解得差不多了,便合上了書冊。“皇上選好去哪個避暑的行宮了麼?嬪妾覺得洛陽這個就不錯!”沈嫵並沒有回答他,而是直接轉移了話題。齊鈺輕輕挑了挑眉頭,也不再追問,拿過地圖來又隨意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的神色,顯然是有些難以抉擇,他雙手抱著頭晃了晃。“幾乎年年都去避暑,這些行宮朕都差不多住遍了,真是沒什麼新意!”皇上顯然是煩躁到一定境界了,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那個動作有多麼像幼稚孩童。沈嫵有些詫異地盯著他看了片刻,臉上不由自主地付出了幾分淡笑,輕聲道:“皇上既然不喜歡,為何還要年年頒佈出去避暑的旨意?老祖宗並沒有這個規矩,先帝就不喜歡長途跋涉。”聽到沈嫵提起先帝,齊鈺不由得“嘖”了一聲,偏過頭冷冷地看著她,最終才道:“父皇一向勤勉,朕不能與之相比。去避暑的話,就不用日日早朝了。朕不想日日見朝臣的心,就與你不想見太后的意願是一樣的!”他邊說邊往後倒去,直接側躺在坐墊上。難得瞧見他這樣耍賴一回,沈嫵的臉上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前世的她和皇上熟悉之後,也偶爾能瞧見九五之尊不同的一面。現在正好以這些作為目標,皇上是一個十分機警的人,他的領土意識十分強,只要誰不經過他的允許越界了,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攻擊過來。沈嫵此刻所要做的,就是一點點打破他的防線,從他的身再到心,都要佔領絕對的高位,直至頂端!“難得愛嬪替朕拿主意,那就去洛陽的避暑行宮好了!李懷恩,開始準備傳旨!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