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估摸著這回的選秀,世家這邊勝算太小。皇上都賜了鳳簪出去,不就屬意她當皇后麼?”崔繡長嘆了一口氣,感慨般地下了總結。這回沈韻臉上的神情就更加驚詫了,倒是一旁冷眼瞧著她二人的崔瑾開了口。“姐姐,你怎麼又胡說嚇唬韻妹妹。到時候見到幾位表姐,若是讓她們知道了,定要責罰你不可!”崔瑾的聲音十分平淡,只是語氣裡帶著幾分責怪,柳眉倒豎,顯然是真的有些惱了。崔繡的話也太膽大包天了,無論讓哪個有心人聽去了,都會遭來無妄之災。被崔瑾這麼一說,崔繡連忙閉上了嘴巴,衝著沈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臉上帶著幾分訕訕的笑意。“沒什麼,只是說著玩兒罷了。瑾姐姐也不必要這麼緊張。看那位就是方才走在我前頭的許家嫡姑娘,長得可真好!”沈韻憨憨一笑,連忙轉開話題,嘴巴衝著許衿所站的方向一努,臉上帶著幾分欣賞的表情。崔家姐妹倆同時看了過去,崔繡上下打量了一遍許衿,的確是姣好淑女,大家閨秀。不過聽得沈韻那一句長得可真好時,嘴巴卻輕輕撇了一下,露出幾分不屑。“韻妹妹,你可是出自沈王府。四表姐以姿色聞名京都,許衿她比得了麼?依我看,她連四表姐的一根指頭都比不上!”崔繡的眼光一直沒從許衿的身上移開,不過說出來的話語卻是極其嘲諷和譏誚。一旁的崔瑾聽得她所說的話,秀氣的眉頭再次皺緊,真是一刻都安寧不得!沈韻識相地沒接話,她在心底是不贊同崔瑾的話。再美的人,都有看膩的一日,更何況她和沈嫵自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朝夕相處,那張臉也會失了些吸引力。許衿的長相的確不如沈嫵,不過她只站在那裡,周身的氣度就不容忽視。無論怎麼看,都覺得十分舒服,連身為女子的自己,見了都會心生愛慕。沈嫵是美人煞,初見之時便是咄咄逼人的美。許衿則是風流嬌,越看越覺得美。“不過她的確還不錯,至少我瞧著不會想衝上去抓她的臉!”崔繡觀察了半晌,又從嘴裡憋出一句話來,自然又惹來崔瑾的一個白眼。秀女的花名冊早就擺到了皇上的龍案上,只等著他開金口定下複選的日子。齊鈺隨手拿了過來,匆匆過了一遍,拿起筆開始畫圈。“這一期的人太多,朕瞧著這些名字都覺得頭疼。上面畫了圈的留下,未畫圈的送回家去,不必參加複選,直接可婚配!”他放下毛筆,合上花名冊,直接扔到了等在一旁的內監懷裡。那個內監聽完了他的話,先是愣了一下,轉而膝蓋一彎就跪了下去。皇上,能不能不要這麼隨便!“怎麼,朕的話在這後宮裡不好使了?”齊鈺抬起眼眸,目光森冷地看過去,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耐煩。“奴才不敢,不過若是太后和其他娘娘主子問起來,奴才不知如何回答。還望皇上明示,您是因何圈的名單?”那個內監跪在地上的兩條腿不停地打顫,整個人匍匐在地上,身上沁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他也不想問這麼多廢話,無奈到時候別的主子問起來,無法交差。“哦,朕不為難你。朕就是看著哪個名字合朕的眼,就圈下來了。那些帶有什麼‘全巧好’字眼的名字,朕瞧著就覺得諷刺。選秀也有三四屆了吧,還沒一個女子能全部合朕心意的,真是玷汙這些吉利的字兒!”皇上把震懾的眼神收了回來,邊說邊拿起一旁的奏章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內監跪在地上,只差當場哭出來了。這讓他如何回?就說對不住吶,以後別取什麼吉利的名字,說不準那些叫“李二狗”、“王二麻子”的都被留下來了!“還杵在這裡做什麼?滾下去,如何回覆那些女人是你的事兒!若不然朕要你有什麼用!”齊鈺眼皮一抬,看見跪在腳邊的人還沒起來,伸出腳就是一下,直踢得那內監翻了個身。“奴才告退!”他從地上爬起來,連站都沒站穩,直接半爬著出去了。李懷恩看著人從內殿裡一瘸一拐地跑出來,心底長嘆了一口氣。“鍾公公,身子還好?”李懷恩走了幾步湊上前,親自替他彈了彈衣服上沾染的灰塵。那內監便是負責操持秀女複選事宜的鐘公公,此刻聽見李懷恩問話,只差抹一把辛酸淚給他看了。“得了得了,你也才三年折騰這麼一回,瞧瞧這龍乾宮上下的宮人,哪一個不比你辛苦!”李懷恩看著他年近四十的一張老臉,說哭就要哭,不由得揚高了聲音回道,臉上帶著幾分不耐煩。鍾公公是有口難言,最終長嘆了一口氣,認命般地道:“咱家也就這賤命一條了,每三年都跟死了一回似的!罷了,還是李總管洪福齊天啊,依然面色紅潤啊!”“呵,你個老小子寒磣我呢!”李懷恩眼睛一瞪,毫不客氣地罵回去。他倆屬於同期進宮,位置爬得都不錯,所以交情也不淺,說話也就少了幾分顧忌。“得了,還得提著腦袋去辦事兒呢,走了!”鍾公公揚了揚手中燙金的花名冊,便轉身走了。李懷恩看著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