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語調也是波瀾不驚,與平常並無異樣。李懷恩輕輕抬頭瞧了一眼,只見皇上低著頭,手裡拿著本奏摺翻閱著,只是那眼珠子卻是盯著一個地方,一直沒動彈過。李懷恩的眉頭輕輕挑了一下,皇上,你這是在自作多情吧?人家姝容華根本沒搭理你啊!你這聖旨在她的眼裡,根本不是賞賜啊,倒像是施捨啊!“回皇上的話,沒有人追問。”在皇上等得不耐煩之前,李懷恩淡然地開了口,儘量做到不引起皇上的注意。“混賬東西!”李懷恩的話剛說完,皇上嘴裡的叫罵聲已經出來了,隨手就丟了摺子過來,恰好擦著李懷恩的頭頂飛了出去。“那你告訴朕,為什麼去這麼久?別想找藉口搪塞,不然朕閹了你!”皇上再次陰沉著一張臉,恨聲說道,怒瞪著李懷恩,頗有幾分要扒皮抽筋的架勢。李懷恩整個人跟著一哆嗦,他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皇上方才那分明就是惱羞成怒的話!皇上,您找找話裡頭的邏輯好麼?好麼!他已經是閹人了,怎麼再閹割一次?皇上,難道您要大義凜然地把您的借給咱家閹?反正他是不介意的!或許是因為李懷恩的發愣,皇上也察覺到他方才話語裡顯而易見的語病,便再次輕咳了一聲,抬起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朕抽死你總行了吧?”“回皇上的話,奴才去錦顏殿的時候等了些時辰,姝容華說是今兒早上起來頭痛,出來接旨便有些晚了!”李懷恩連忙低頭行禮,立刻便老實交代了。齊鈺臉上發怒的表情,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消失了,轉而變成了深思。李懷恩在心底默默地點了個贊,姝容華好樣的!人不在身邊的時候,都能引發皇上的深思了。當一個男人提起一個女人的時候,能不由自主地思考她的行為,就證明他在想她,而她在他的心底,是與眾不同的!李懷恩正要退出去,把這偌大的空間,讓給皇上一人慢慢思考的時候。案桌卻再次被拍得“啪啪”直響。“朕昨兒晚上又沒寵幸她,都想起給她升位了。她還敢給朕頭痛?絕對是在耍性子吧!去傳杜老頭去給她瞧瞧,究竟什麼毛病!”皇上臉上的神色有些難看,這後宮裡,自從他登基後整治過幾個妃嬪之後,耍性子的人已經絕種了!沒想到,時隔多年,竟然又蹦出個沈嫵!這女人忒不識好歹了!李懷恩低聲應承了一句,便立刻快步退了出去。皇上,您又要作死了!龍乾宮這邊皇上的心思,眾人自然是無法猜到。不過連續兩道封賞容華的聖旨下來,後宮裡立刻便炸開了鍋。皇上那天神一般的思維,豈是爾等蠢貨能理解的!所以眾人,只能假模假樣地選擇無視,備了兩份賀禮分別送了出去。錦顏殿內,沈嫵則在把玩著皇上那塊玉佩,上面的掛繩與先前她自己編的幾乎一模一樣。其他幾個侍立一旁的宮女,不由得渾身直冒冷汗。明音三人前幾日按著她的吩咐,一人編了一條送過來,沈嫵當場就掛上了一條。待昨兒晚上傳出皇上要斐安茹侍寢的訊息,沈嫵立刻摸出剪刀把那條掛繩剪成了渣渣。方才皇上封賞到了,她轉臉回屋又剪了一條。至今那被剪碎的掛繩還躺在她繡鞋旁呢,如今就只剩下最後一條了!明音不由得嚥了咽口水,眼睛就一直沒離開過沈嫵的柔荑。沈嫵的手無疑是長得美的,修長的指節慢慢拂過玉佩,那火紅的豆蔻與明黃色的編繩相得益彰,卻讓她倍感壓力。姝容華,您手下留情啊!皇上,你個能作死的趕緊來啊!皇上一隻手撐著下巴,始終陰沉著一張臉,另一隻手裡拿著狼豪,卻也無心批閱奏摺。只是用筆桿無意識地戳著一本本奏摺,似乎在戳沈嫵的臉一般。“皇上。”李懷恩總算是小跑著進來,氣喘吁吁的模樣,顯然是不敢耽擱,免得再次加劇皇上的脾氣。“杜老頭診完脈了?說,姝容華是不是在騙朕?”他一下子丟了手中的狼豪,猛地站起身,眼睛輕輕地眯起,臉上的神色帶了幾分脅迫。似乎只要李懷恩給他一個否定的答案,他就立刻衝上來整治李懷恩一般。李懷恩慢慢地喘上兩口,咳嗽了一下乾巴巴的嗓子,急聲道:“杜院判不肯去,說太醫院最近比較忙。讓您——”他說到這裡,忽然就頓住了,頭慢慢地低了下去,似乎不好再說下去一般。“讓朕怎樣?”齊鈺的眉頭一下子皺得緊緊的。“讓您日後和姝容華這種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事兒,別去鬧他!他乃是太醫院院判,平日裡忙得很!不過若是以後您還需要什麼蒙汗藥一類的,可以召他過來!”李懷恩嚥了咽口水,大著膽子說了出來。這一趟差事兒還是他親自跑的,杜老頭兒是出了名的難纏,其他小太監有時候連他的面兒都見不著。當那老頭兒讓他傳這些話的時候,院判這種東西在他心裡的地位忽然就提高了數百倍。敢這麼嗆皇上的,幾根手指數的過來。“杜老頭兒真這麼說!也太膽大妄為了,不就是當初治好了九皇弟的身子麼?就敢如此倚老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