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文對徐少龍的英姿大為傾倒之外,對連曉君,這個玉立停停的少女,卻不由得記起白居易在長恨歌中形容楊玉環的名句。
也許是因為是姓楊之故,是以他心中掠過了:“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等絕句。
這一次的見面,雙方都那麼深切衷誠地互相傾慕,是以氣氛特別融洽,很快就到書房,分別落坐。
玉羅剎連曉君指揮下人,送上香茗和果點,她顯得十分誠懇,而又有條不紊,使黃雲文忽然感到,她必定是個長於治家的賢內助。
林秋波道:“楊妹妹,你瞧,我可沒騙你,黃公子親自來拜訪你們”
“連曉君道:“我知道姐姐決不會騙我的。”
徐少龍道:“小可久仰黃公子的文采令名,今日得以晤面,幸何如之。”
黃雲文忙道:“楊兄好說了,在下一直不知道這兒住著如此高雅的芳鄰,以致遲遲未曾奉訪,實在十分失禮和慚愧。”
林秋波淡淡一笑,道:“你們似乎太客氣了。”
黃雲文的目光,迫視著連曉君,灑落地道:“不是太客氣,而是第一回見面,來點開場白而已,相信下一回,大家都不會說這些客套話了。”
玉羅剎連曉君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但眼下這個男子的目光,卻使她禁不住要稍稍避開。
她溫柔地道:“黃公子說得是。”
徐少龍雖是胸襟坦蕩,氣量寬宏之人,但這時也不禁心中像是被刺了一下,覺得有點彆扭。
他覺得這是因為玉羅剎連曉君,所表現異常溫柔的態度而致。
只因連曉君,向來對任何男子,都冷冰冰的,從不稍假辭色。
獨獨今日對這貴介公子,表現得如此馴良溫柔,可就使這為“密友”的徐少龍,覺得不大對勁了。
當然在理論上,她是為了“任務”,必須施展全身解數,以求與這位公子接近。
但感情之為物,十分微妙。徐少龍明知此理,依然禁不住暗暗呷醋。
他們交談了一陣,天南地北,甚是投機。
在這段過程中,黃公子時時有些話題,是專與連曉君說的。
而在這個時候,林秋波亦不使徐少龍閒著,由於她已與他相識得多,所以談起來話題不少。
這樣,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兩個部份。一邊是黃雲文與連曉君,絮絮交談。
另一邊則是林秋波與徐少龍,談得很起勁。
他們這一對不知如何,談到奕圍棋方面。
徐少龍一聽之下,就曉得林秋波乃是此道中的高手,不由得技癢起來,興致勃勃地要求對奕一局。
林秋波對他含蓄的挑戰,欣然接受。
於是就在書房另一角,擺下棋枰。
兩人初度交鋒,未知對方真正實力,是以無從讓子,只好按照規矩,猜子分先。
他們這一邊開始下子對壘,另一邊玉羅剎連曉君與黃雲文,則移到書桌旁邊。
原來他們的話題,落在詩詞文章上,這時單憑言語,便嫌不夠,必須借重筆墨來幫助交談。
談詩論詞,固是雅事,但在某種情況之下,亦如比武或對奕,其中含有爭強鬥勝的意思。
玉羅剎連曉君聞道黃雲文才情絕俗,學富五車,乃是當今有名才子。
因此,她自然而然地想考他一下,瞧瞧他到底胸中藏有多少書卷。
她是以請教的方式,考究這個書生。起初雙方才談論了一些詩家源流派別,連曉君心知道這等題目,考他不倒,是以改變重心,向更專門的部份下手。
她道:“李義山的‘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兩句,時境如畫,只不知這藍田日暖玉生煙之句,如何寫得出來的?莫非藍田之玉,在日光之下,果然會生出輕煙麼?”
黃雲文情知她在考他,當下微微一笑,道:“據我所知,李義山的這一句,並非沒有出處。比他較早的詩人司空圖曾經說:‘載叔倫謂詩家之景,宛如藍田日暖,良玉生煙,可望而不可置於眉睫之前者也’。李義山的藍田句,便是從這時話中脫化出來的。”
連曉君又問道:“記得以前偶然讀過一首詠花詩,詩體甚奇,每句字數不同。除了這首之外,好像還有兩首,俱是一人所作,我已記不得了,只知道第一句是一個字”
黃雲文隨口道:“楊姑娘說的,恐怕是是張蘭史作的一字至七字詩,他曾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