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過去——
“夠了沒?”
“不夠。”他輕聲回應。
又五分鐘過去——
“可以了吧?!”她不自在地挪了挪位置,覺得自己沒用,心跳愈來愈快。
“還沒。”
“你到底要看多久?!”她開始坐立難安,卻始終不敢再轉頭看他。
“如果我說,一輩子都不夠呢?”
“什麼?”她扭頭想罵他無賴,卻被他的吻封住了後面的話語。
他的手勁很大,扣著她的後頸,一手貼上她的背,將她拉近,她窄裙下的大腿緊緊地貼附著他修長的腿,摩擦著她敏感的神經。
他的吻愈來愈濃烈,吻得她天昏地暗、力氣盡失,一雙舉在半空中想槌打他小手落在他肩上,變成微弱到連蚊子都打不死的輕拍。
他終於離開她的紅唇,額頭抵著她的,在章純縵尚未回神前,熱切地告訴她:“我愛你,從未改變。”
章純縵愣了一下,給他的回答是——握起拳頭,往他胸口奮力一槌。
她羞憤地撐起發軟的雙腿。“這種謊言,四年前你已經說得夠多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
“小縵,我沒有騙你……”
“你閉嘴!”她用手臂拭去唇瓣那屬於他的溼熱觸感,拭去由淚腺冒出的淚水。“沒錯……我以前是笨,笨到傻傻地到臺北來任你羞辱,你很得意是嗎?覺得好玩是嗎?四年前玩不夠,現在要再故技重施?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他要去拉她,她如瘋了般尖叫地掙開他,拉扯中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發麻發燙的掌心讓她震驚於自己的衝動,她想道歉卻無法開口,最後,只能任淚水奔流,轉身跑開。
奔跑的速度讓她滑下的淚水交織縱橫,她不可抑制地大哭,那滿腔的羞憤如海水倒灌,將她吞噬。
她恨自己就像毒品上癮般,完全無力抗拒他的吸引力。
她輸了。
她痛苦地想著,天下之大,究竟要逃到哪裡,才能徹底地忘了他?
第八章
翌晨醒來,章純縵因前晚哭著入睡,兩眼浮腫,她從冰箱裡拿出冰塊,仰著頭,貼在眼皮上。
融掉的冰水,順著臉頰滑落,她鼻一酸,眼淚又不由自主地跟著冒出來。
她想,等眼淚流乾了,她的心是不是也就可以變得更硬了,從此不再受馮子海的影響。
衝杯牛奶暖胃,還是得打起精神換上公司制服。
想到上班就得再碰到他,她簡直想放棄出門,那真是一種非人能忍受的折磨。
考量再三,責任感的驅使還是讓章純縵打消了逃避的念頭。
她開啟門,卻赫然驚見蹲坐在地上的馮子海,那頭過肩長髮束著但髮絲凌亂,地上丟棄的菸蒂數量,顯示他坐在這裡一整晚。
他聽見門響,從手肘中抬起臉,定定地仰望著她,原本深邃有神的眼瞳泛著紅絲,疲累的神情令人不忍。
“小縵……”他扯出滿足的微笑,像是能見到她,一切都已值得。
她搗著嘴,不讓自己倒抽的泣聲跑出來,轉過身,急急想鎖上門,但視線已被淚水模糊,她用手指樞著鎖孔,想靠觸覺讓鑰匙找到正確的位置。
“小縵……給我一點時間,聽我說……求你……”馮子海從背後擁住她,臉埋在她芬芳滑順的髮絲中,聲音乾啞。
她呆愣住了。
她從未聽過他這樣,帶著渴求,如此低軟的聲調。
他一直是聚光燈下,飛揚、引人注目的發光體,即使頹廢、不修邊幅,也總帶著灑脫、無謂,她對他而言,有這麼重要嗎?重要到讓他如此屈膝,如此低下……
若真是這樣,那他又為何要棄她不顧,一走就是四年?
她隻身在大海中泅泳,茫然無助時,他又在哪裡?
章純縵因發顫而垂下雙手,鑰匙從手中松落,撞擊到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就如她的心碎裂的聲音。
她縮起肩膀,像要阻止內心湧上的什麼莫名衝動,尖叫一聲,撐開手肘,奮力掙脫他的擁抱,連鑰匙也不撿,奔向樓梯。
一路疾走,直到進了捷運車廂,那顆茫亂的心才止了下來。
她抱著頭,不停地在心中默數數字,她覺得,只要一停下來,她的理智就會整個被撕裂,她會變得軟弱,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無條件投降。
她是還愛他。
但是,她忘不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