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現在; 他最想念的; 卻不是女人溫香軟玉的身體。
想聽聽她的聲音。
就算她總是時不時的氣他,也沒關係。
心裡充滿沉甸甸的憤怒; 總好過如今這般空蕩蕩的; 宛如破了一個洞; 再多的榮華富貴,滔天權勢都不能填滿。
他不明白。
阿嫣的身上; 存在太多疑團。
從宮裡回到將軍府; 這昔日驕傲率真的大小姐,就像完全變了個人。
——厚顏無恥,沒心沒肺,還自戀成狂; 整天對鏡梳妝,看著自己的臉時,滿目深情迷戀,看著他人,就成了敷衍的薄情。
他時常想起那個熾熱的夜晚,荒山野村,他從旖旎的春/夢中醒來,黑暗中閃過小動物的身影,他以為是捉來的兔子逃走了,早晨卻發現枕邊人不翼而飛,再見已是宮裡聖寵無雙的貴妃。
那真的是兔子嗎?
他記得,那身影更像狸貓,或是狐狸。
那人的行為言語,當真像極了禍國殃民的妖精。
曾經覺得阿嫣滿口胡言亂語,總愛說些沒頭沒腦的話,仔細回想,從將軍府重逢到生死茫茫天涯不見,那人竟是一直在告別。
“總有一天,你會離開這座將軍府,這裡的天地困不住你。”
“到了那時……兄長,你會不會記得我?”
“我不會陪你一輩子,你早作打算。”
說什麼送一座江山,一生囚禁。
其實,她早打定了主意,不會陪他白頭到老。
這個騙子。
阿嫣失蹤後,景華宮的廢帝要求面見聖上。
嶽凌霄稱帝以後,極少見那個男人,佔有慾強烈者如他,看見楊昭,便會想起他愛的女人曾被這男人擁有,繼而火氣難消。
可他還是去了。
“聽說皇后失蹤前,曾來過這裡,見了你一面。”
嶽凌霄看著靠在牆壁上,臉色慘淡,隱隱帶著死氣的男人,面無表情問道:“你對皇后說過什麼?”
“皇后……”楊昭念著這兩個字,突然笑了一下,抬眸:“她認嗎?”
嶽凌霄冷淡地看著他。
楊昭慘笑:“你能強迫她的人,難道還能強迫她的心?”他咳嗽了一聲,眉頭緊鎖,緩緩搖頭:“她是來告別的……嶽凌霄,你為何對外聲稱阿嫣失蹤?死了便是死了,你看,她寧願死,都不肯留在你身邊。”
嶽凌霄厲聲道:“住口!”
“咳咳……”
楊昭又咳嗽了幾聲,臉色泛起病態的紅,唇角掛著一絲血。他也不在意,抬手擦了兩下,依然在笑,不為所動:“你騙的了別人,還能騙我?阿嫣怎會喜歡你……她委身於你,也不過是為了保全我……早知她情深至此,城破那日,我便該以身殉國,好過這般不人不鬼的活著。”
嶽凌霄眉眼陰冷:“這些話都是誰說的?”
楊昭淡淡道:“她什麼都不用說,她的心意,我自然懂。”
嶽凌霄冷笑:“……自以為是。”他負手而立,走了幾步,居高臨下睥睨對方:“你愛的陳嫣,早在出宮時就死了,可笑你聲稱愛她,卻連這點都沒發現。”
楊昭抬起頭,定定地看住他,死亡和病痛籠罩的臉龐,現出一種奇異的平靜。他開口,一字一字道:“嶽凌霄,這世上,不會萬事如你所願。”
那是楊昭活在世上的最後一天。
嶽凌霄離開後沒多久,他搶了侍衛的劍,用盡全力往脖子上抹去。
血濺三尺,至死不曾瞑目。
侍衛說,直到斷氣前,他都在輕聲念那女人的名字。
“阿嫣,阿嫣……朕來陪你。”
嶽凌霄只覺得諷刺。
——陪你?
生前不曾珍惜,死後卻想重溫舊夢。
可惜,那女人自稱昇天了,楊昭雙手血債累累,卻是要下地獄的。
就像他自己。
一將功成萬骨枯。
用萬千人的命換來的帝王之名,百年以後,他的靈魂不知能不能去往極樂世界,還是會在地底長眠。
終究也是碧落黃泉兩茫茫。
嶽凌霄從宗室子弟中挑選出一名資質上佳的男孩,立為東宮太子,悉心培養他成才,看著他從稚嫩懵懂的孩子,成長為朝氣蓬勃的少年。
他在等這孩子長大。
等太子能繼承皇位,等他老了……他想出宮,親自走遍這片土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