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究竟是我能給你的太少,還是你對我期望的太多?
不要把我推開,圖特摩斯,我只有你。
“阿洛!”
她充耳不聞,依舊任性地親吻他,像那乘風南下的船,風帆裡鼓滿了勇氣,不顧一切地往前,直到終於被他推開。
鼓脹心上的帆驟然收落,風聲四散。
其實他比祭司哥哥更虔誠,那是與神明合而為一的忠誠,又怎會與她合謀欺瞞主神?
只是,只是。
忍不住懷念王墓黑暗裡吻她眉心的少年,與他手心相合的那一此刻,第一次知道,這世間有個人是為她而存在的;這世間不會有另一個人與她有血緣至親,卻有他一直在等她,如果她不見了,他會一直找她;他從不會在乎神廟認不認她是恩典,她也從未因他而覺得自己渺小無用,給他微笑彼此就已滿足;他只想與她子孫滿堂,同往永生之地,那時他的肩上,還未負著南北兩地。
她緋紅著臉蛋伏倒在枕邊,笑吟吟地,瞅著他的惶惑失措。
“哈普塞那布還在等我——等著聽候我的發落——關於那些祭司……”
他言不由衷地對她解釋,哄勸般低迴而小心,她對他笑得更甜,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甜。
“你去吧。”她說。
他一眨不眨地望住了她,起身像是要走,卻未能挪開半步,極度煩惱地,留戀著望住了她說:“等我從至乘之地返回——晚些時候——再去看你……”
“我不會等你的。”她說。
她靠近去為他重挽頭巾,他先已不落痕跡地避過,站起走到銅鏡前正了正額上的聖蛇飾,轉身離開時,他沒有回頭看她。
空空的鏡面兩邊,依稀幾分落寞,那倒映著的又是誰的落寞?
法老一走,立時便有女官進來問候,被侍女們簇擁著回到她的寢宮,沐浴,更衣,進食,敷藥,滿屋的年輕姑娘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她靠在榻上,遲遲不願出聲遣退,就想看著她們這樣晃來晃去,擾亂了心緒。
“七小姐?”
女官傾身靠近,雖是徵詢口吻,遞來的眼色宛然就是行將告退的暗示。
“哦,”她怏怏應道,“都忙完了麼?那就——去吧。”
女官躬身,領著侍女們向她行禮告退,偏在她們齊齊折腰的當口,寢殿的門又被輕輕推開了,有個女孩從窄窄的門縫裡閃身躍出,大著膽子抬起眼,目光向她找來,她認得這孩子是早前那專事描眉畫眼的小侍女。
“七小姐!”
小侍女碎步跑近來,與清晨時分懨懨無神的模樣判若兩人,不但滿臉都是光彩,還用異常嘹亮的嗓子一鼓作氣地問:“七小姐,侍衛官大人想要見您,您願意見他嗎?”
一旁的女官登時怫然,出言斥道:“侍衛官大人突然到後宮來求見,該來通報的姑娘都哪裡去了!又是誰教的你這般冒失的稟告?該先把話說明白,侍衛官大人是為何事求見七小姐!”
小侍女被這一訓,竟沒畏怯,帶著節日裡孩子們慣恃的忘形,大聲回道:“是侍衛官大人要奴婢這麼稟告的!是侍衛官
42、第四十二章 節 慶 。。。
大人特意找著奴婢,讓奴婢來通報的!侍衛官大人說,從首輔大人那裡帶來了重要的訊息,必須親口告知七小姐!”
聽見首輔大人的名頭,便知少爺捎來的訊息多半事關小祭司們的安虞,她忙站起,“七小姐,”女官馬上勸道,“您腳上還帶著傷呢!請侍衛官大人進來說話吧?”
“那恐怕不太合適,”她微笑道,“上回侍衛官大人就沒留心,循舊例進來等候陛下,還受了大祭司的質問呢!何況這回又是首輔大人轉來的訊息,我還是自己迎去恭聽罷!”
“七小姐,奴婢領您過去!”小侍女忙接應道,牽住她的手蹦跳著往前衝去,全不顧禮數,惹得女官都大惑不解地道:“真是中邪了不成?怎樂成這般無法無天的形狀?”她簡直是被那孩子一路拽過去的,外邊比寢殿中更加安靜,小侍女一望見佇立宮門外的側影,馬上討賞似地連聲叫喚:“大人!曼赫普瑞大人!”
侍衛官轉身衝女孩點頭微笑,女孩立時便如受了誇讚一般綻出如花笑靨,乖覺地跪拜伏首,行了告退禮,“啪哧啪哧”地踏著柱廊裡的回聲離去,生怕別人聽不見她的歡欣。
她迎面走去,招呼他道:“曼赫普瑞少爺。”
他則簡慢地向她頷首示意,面對著她站在原地,兩手背在身後,立得筆直,不動聲色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