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小病去找皇帝,所以倘不是真病得厲害,她必是不會派人來的。
所以,皇帝也有些坐不住了,想了想又問黃順:“尚藥局的馮奉御可有說什麼?”
黃順彎下腰,輕聲道:“馮奉御說大約是小公主在外頭玩鬧的時候著了寒,只是她年紀小也不好多吃藥,先吃一副試試,看今晚能不能退熱。”
皇帝蹙了蹙眉頭,倒沒再說什麼,只是要了脈案和藥方子,頗為擔憂。
許皇后瞧他躊蹴不定的模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推了他一把:“趕緊去看看吧,三娘還小呢,難不成,我還和她小人家計較?”
皇帝仍是有些猶豫,握了皇后的手,輕聲道:“貴妃和奉御都在呢,藥方子也沒什麼問題,朕去了也是無用,到不若不去。”
許皇后直接便把皇帝從榻上拉了起來,叫人給他拿了鶴氅,親自送出門去:“去吧去吧,三娘這會兒怕是病得難受,正念叨著父皇呢。”
皇帝看她一眼,便道:“那朕去去就回。”
“去吧去吧,且叫我今晚一個人,略得些清淨些吧。”許皇后呶呶嘴,故意打趣道。
許皇后便站在殿門處,邊上有宮人素手提著幾盞精緻玲瓏的琉璃燈,盈盈的一點燈光如水波一般的散開了,照得她那張柔婉秀美的面龐透白明亮,一雙妙目更是盈盈含水,唇邊那一抹笑意卻帶了幾分少女的嬌俏。
皇帝見著她這模樣便是滿腹的憂心也不由得抿了抿唇,面上不覺含笑,口上卻是詳怒道:“就你整日裡把朕往外趕,真是個沒心肝的。”
許皇后只笑不語,翠色裙裾上的繁複暗紋在柔光裡顯出模糊的輪廓,流光徐徐流動,那一抹纖濃的碧色便彷彿翡翠那蘊著水色的翠痕。
皇帝用手掌握住許皇后的手,手掌心反覆的摩挲著,心裡頭更是捨不得走了,只是許皇后又推了他一把,他想著小公主的病情便也只好狠狠心走了。
許皇后一直等到皇帝走了,這才轉了身,只是她也沒有回寢殿裡,反倒是叫人提了燈籠去看邊上偏殿裡休息的鄭娥和二公主。
鄭娥和二公主本就是年紀相近,自小玩到大,感情好的猶如親姐妹一般,故而兩人睡到一塊兒也是常有的事。
這會兒她們都已洗漱過了,因著今日在外頭跑了一圈,出了些汗,故而連那一頭烏油油的頭髮也都洗過擦乾了,擦了髮油脂膏,柔順垂在兩肩後,絲絲帶涼。
鄭娥白日裡睡過一覺,故而這會兒倒也不覺得困,反倒是拉著二公主說話:“對了,白天裡,四哥哥說你已經定了人家,是什麼意思啊?”
二公主抱著被子躺在邊上,嬌嫩雪白的面頰不知不覺間就紅了,可她卻還是咳了咳嗓子,哼了一聲:“你說呢?”
鄭娥眨了眨眼睛,纖長濃密的眼睫微微揚起,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就像是朔夜裡那格外耀目的星辰,她笑起來:“這麼說,是真的啦?”
二公主簡直為鄭娥這慢了不知多少拍的腦子捉急,屈起手指在她額上扣了扣,惱羞著道:“好了!不說這個,睡吧。”天知道,以往都是她拉著鄭娥不想睡呢。
鄭娥這會兒卻拉著她藕荷色的小衣袖子接著問道:“那你告訴我嘛,是不是張長卿?”
二公主臉紅起來,外強中乾的辯駁道:“誰,誰說是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小時候那小胖墩的模樣,走到哪兒還都要帶點心,討點心,傻不傻啊!”
鄭娥居然還真信了,十分可惜的嘟嘟嘴:“原來不是啊,我還以為以後我能叫你嫂子呢……不是張長卿的話,那是誰?是你舅舅家的幾個表哥嗎?還是別的什麼人?”
二公主簡直惱羞成怒,一咕嚕從床上起來,用手捂住鄭娥的嘴巴,一字一句的:“快!睡!覺!”她臉紅的就像是玫瑰花最嬌嫩的一片花瓣,柔軟而又嬌豔,猶猶豫豫的才把後半句話給補上“……就是,就是張長卿啦。”
她說完話,只覺得羞赧至極,便拉著被子躺了下來,一聲不吭的要睡覺。
鄭娥也忙閉了眼,眼睫顫了顫,心裡頭仍舊是想著這事,面頰不知是不是被被褥裡頭那熱氣給烘熱的,也跟著漸漸顯了紅色,就跟漸漸浸透了花蕊的那一抹紅。
外頭的燈早就給吹滅了,只餘下床頭這一盞燈,在黑暗裡微微的放著柔光。
二公主閉了半天眼睛都睡不著,嫌棄那盞燈太亮,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轉身去拉鄭娥,鼓著雙頰問她道:“那你今天和我四哥去哪兒了?”還不知以後誰叫誰嫂子呢。
結果鄭娥不知何時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