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點下頭,看出她的疑問般接下去,“對,我是李慕白,這裡是我家,你昨天晚上喝醉了,我不知道你家住哪兒,所以就帶你回來了。你的朋友也喝醉了,現在還睡在外面的沙發上。”他在床沿上坐下,看著她,“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再睡一會兒吧?天還沒亮。而且今天是週末,你應該不用上課吧?”他現在看來和在舞臺上完全不一樣,穿著件米白色的套頭毛衣,裡面是襯衫,下面是牛仔褲,衣服有些皺,像是合衣睡在哪裡才剛剛起身的樣子,但眼神很清醒,烏黑,明亮。如風被他那樣看著,不自覺就有些臉紅,她別開臉去,“謝謝你。”“比起你那天跑去救我來說,這能算得了什麼。”“那天……”如風的心又開始忐忑起來,遲疑了片刻才低低道,“我……”“啊,我答應過不再提的。想來面對那樣的小混混對你來說也不是什麼值得珍藏的回憶。”李慕白微微皺起眉來,拍拍自己的嘴,“你睡吧,有什麼事再叫我,我就在外面。”如風看著這個像鄰家大哥一樣親切的男生熄了燈走出去後,輕輕地嘆了口氣,倒回床上,卻再睡不著。她突然想起小時候曾經看過的童話。小美人魚的童話。她曾經以為那個公主是整篇故事裡最卑劣的角色,因為王子不是她救的,她卻獨佔了王子的愛情。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那個公主。救李慕白的人明明是若水,她卻沒有勇氣對他說明白。只要那雙溫潤如玉的眼睛看過來,她就寧願他一直一直都誤會下去。如風將臉埋在枕頭裡,哀鳴。天,這樣子的她怎麼對得起若水? 再一次的邂逅如風在女生中已算高個子,但這件毛衣還是太過長大,下襬拖到了大腿上,袖子更是長得幾乎連她的指尖都遮起來。“唔。”李慕白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她的頭,微笑,“很可愛。”這句話和這個動作像帶著某種電流,令如風渾身一顫,抬起眼來看著他。第一次有人贊她可愛。冬天畢竟是到了,校園裡該落葉的樹都已只剩光禿的枝椏,常青的植物卻顯出一種異樣的蒼翠來,令人覺得格外的冷。師大的冬運會是每年必辦的。像運動會這種事情一向是和若水無緣,她頂多也就遞個毛巾寫個通迅稿什麼的,所以當倪虹通知她班上決定由她出賽女子四百米障礙跑的時候,她的嘴張得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鴨蛋。“什麼?為什麼是我?”好像她每次體育課都要補考甚至還是考官看不過去放水才能過關的吧?為什麼會叫她去參加運動會?班主任瘋了麼?難道他不想贏?倪虹笑,“大家都記得你那次在食堂的英姿吶,這麼長的桌子,手一撐‘呼’的就飛過去了,不找你去比賽找誰?”若水呻吟,“那又不是我。”“這種藉口真白痴。”倪虹翻了個白眼給她看,“總之現在名單都報上去了,你抓緊時間練習吧。”為什麼她說真話都沒人信?若水擺出欲哭無淚的表情來,“我真的不行啊。”倪虹重重地拍她的肩,“黨和組織相信你,好好幹,我們班就看你了。”若水仰面向天,重重地嘆了口氣。這種時候,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她自己去跑,要麼,回去拜託如風。她決定選擇後者,因為如果讓那個踢個靜止的球都能摔暈過去的蕭若水親自去跑四百米障礙的話,估計她斷手斷腳的可能都有。她可不想下半生都在輪椅上過。“我回來了。”若水推開門,看到如風歪在沙發上看電視。她走過去,擋在她和電視之間,而如風依然一動不動地看向前方,連眼睫毛都沒有眨一下。若水怔了一下,然後往旁邊讓了一下,現出電視的螢幕來。如風還是保持著那種姿勢。她明顯是在發呆。若水伸出一隻手在妹妹眼前晃了一下,“如風?”“啥?”如風吃了一驚,整個人彈起來,等她看清楚面前的人時輕輕吁了口氣,坐回原來的位子,“姐姐啊,你回來也不打聲招呼。”“我打了,你沒聽到。”“我在看電視。”有一點心虛地拿過遙控器,如風輕輕避過姐姐的眼,挑著電影片道。“你在發呆。”若水平靜地宣佈她剛剛觀察的結果,在妹妹身邊坐下來。“我——”如風張著嘴想要分辯,但只說了一個字,便安靜下來。她剛剛的確沒在看電視,她是在想李慕白。自那天送她回來之後,就再沒見過的那個親切如鄰家兄長的大男生。思念就是這麼霸道的東西,它讓你在想一個人的時候,完全聽不見看不見別的東西,滿心滿眼,只有他。彩燈打在他髮絲上的反光,透過麥克風在空間裡迴盪的聲音,從舞臺上下來之後米色的毛衣,遞過水杯時溫暖的手指。若水看著妹妹,這個看著她欲言又止的女孩子並不像平日裡的如風。她輕輕地伸過手去,握住如風的手,輕輕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如風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眼來看著若水,水晶般剔透的眸子裡有一種下定決心的勇氣。“姐姐,我想,我喜歡上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