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流火跨上馬,對眾人擺了擺手,又朝子離微微一笑,夾緊馬腹,絕塵而去。
眾人目送元流火離開,子離打算帶後院裡的昌僕走。他來到院子裡,見昌僕還委頓在泥地裡,渾身髒汙不堪。子離嫌棄地嘖了一聲,抓起金剛鎖的一頭,伸手扯斷,牽著昌僕往外面走。
兩人出了林府,即乘風而行,兩邊盡是匆匆而過的冷風,昌僕詫異道:“去哪兒啊?”
“我家。”
“為什麼不帶上元流火?”昌僕問道,隨即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元流火可以自由移動了。他心中狂喜,默默打量著子離的背影。依舊是長身玉立,湛然若神的瀟灑模樣。
沒有內丹庇佑的靈獸,比沒了軀殼的蝸牛還要脆弱,昌僕雖然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他決定賭一把,身上的長劍已經被小蜈蚣們蛀蝕得差不多了,他的靈力卻僅恢復了兩三成。
昌僕暗暗掙開了手腕上的金剛鎖,他凌空幻化出一把長斧,身形暴漲,驟然朝子離身上劈過去。
子離察覺到身後的陰影,他有些詫異,還沒有轉身,鋒利的斧刃切開了他的天靈蓋,繼而整個身體被劈成了兩半,倒在無邊無際的風中。
天空中驟然升起了無邊無際的烈焰,火焰正中央,是一隻巨大而雄偉的白狐,身體被豎著切成兩半,鮮血宛如紅蓮般迅速蔓延到了無邊無際的盡頭。一瞬間天地呼嘯,電閃雷鳴。
昌僕呆呆地在火焰邊緣,手中的斧頭無聲無息的滑落。無數嘁嘁喳喳的聲音從子離的屍身上傳來,那是他的幽魂,被切成了絲絲縷縷的小精靈,飄蕩在半空中,最後化作雨滴,靜靜地墜落下去。
子離的屍身也慢慢地消失在天際。那些升騰起來的烈焰,無聲無息地燃燒,輕煙繚繞處,還在幻化著子離最後的影像,嗜殺兇惡的靈獸,瀟灑落拓的浪子,儒雅溫潤的書生,清冷孤傲的天神……這位三界之中絕美的男子,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風裡。
元流火剛出了城門,忽然天崩地裂似的,一陣驚雷席捲而來,繼而狂風呼嘯,電閃雷鳴。那雷電驚天動地,像是要把凡間震碎似的。閃電過處,房屋倒塌,樹木折斷,烈焰叢生。
周圍的行人都驚得魂不附體,急急忙忙地找躲雨的地方。
元流火併不覺得很害怕,他坐在馬上,低頭尋找雨具,忽然下起了噼噼啪啪的雨,那雨落在頭髮、臉頰和肩膀,帶著絲絲溫暖柔軟的氣息。
他舉起手掌,接了幾滴雨在手心,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不知為何,眼淚像是忍不住似的,簌簌地流了出來,和著雨水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嗯……
☆、壞心眼
這場雨來得莫名其妙,元流火急著趕路,並沒有在意,他戴上斗笠,穿上蓑衣,沿著官道打馬而行。路上的行人都被剛才的雷電嚇到,躲到別處避雨了。隔著濛濛雨簾,元流火努力看路,忽然瞧見不遠處走來一高一矮兩個男子。
兩人衣服華美,體態閒適,高個子的男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給矮個子的男人擋雨。兩人走得近了,方看清了容貌,俱是俊美無儔的人品相貌,高個子的男人更為成熟穩重,矮一點的少年則甜蜜嫵媚一些。
元流火好奇地看著這兩人,總覺得有些眼熟。那少年扁著嘴,手裡捧著一個陶罐,罐子上面放著漏斗,雨水透過漏斗流進罐子裡。少年一邊接雨,一邊嘀嘀咕咕地抱怨。
這兩人如此俊美優雅,卻行走在阡陌之間,元流火經過他們時,不由得多看了兩眼。誰知那少年是個壞脾氣的,忽然腳下使勁,踢了那馬的屁股,馬受了驚嚇,長嘶一聲,把元流火掀翻在地。元流火滾了一身的泥水,淋淋漓漓地爬起來,要抓住那少年算賬。
少年比他還橫,嘴裡罵罵咧咧道:“害人精,要不是你……哼!”
元流火覺得莫名其妙:“你有毛病吧,幹什麼踢我的馬?”
旁邊的男子止住他倆的爭吵,又遞給元流火一塊手帕,說了聲抱歉,同時刻意地掃了元流火一眼,才帶著身邊的少年離開。
元流火擦了擦身上和臉上的泥,他想自己孤身在外,又無家僕護身,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氣吞聲地走了。
那邊的安靈猶自憤憤不平,他一邊收集子離的魂魄,一邊哭泣道:“都碎成渣渣了,我要什麼時候才能湊齊啊。”
青曦王不甚在意,他本來就不喜歡子離,只是淡淡地說:“慢慢來。”
雨水順著漏斗流進陶罐裡,半日裡才收集了一丁點魂魄,連子離的一根毛都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