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隱約的光色從裡面透出來,如刀似劍,可以割出血來。
周問水的目光在蕭沉淵身上一掠而過,趕忙笑著低頭賠禮圓場道:“殿下,在下是想要問日後要如何聯絡。”
蕭沉淵擺擺手手:“我自會交代下去。”他唇角笑意冷淡,彷彿對周問水的小心思瞭若指掌,只是冷眼看著。
周問水終於徹底死了心,不敢多言,連忙退了出去,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等他這一次退出去了,蕭沉淵忽然用手巾捂住唇,暗紅色的鮮血從嘴角湧出來。他低頭咳了一口血出來,地上的一抹血跡就像是暮秋後頭開的第一朵臘梅,暗紅中帶著熱氣。悽豔如同豔鬼的遺蹟。
那嘴角餘下的一點紅更顯得蕭沉淵面色蒼白如死,沒有半點生氣。
早就侯在外邊的阿盧急忙推門進來,扶住蕭沉淵幾乎坐不住的身子,輕聲問道:“殿下,沒事吧?”
蕭沉淵搖搖頭,稍稍平緩了一下呼吸:“沒事,周問水一向多疑謹慎,我猜到他會去而復返,所以硬撐了一下。歸靈丸本來就藥性猛烈,被這樣壓抑了一下,臟腑自然更受刺激。”他適才進了房間之後就用手巾在咳嗽的時候,掩飾著把藥丸用茶水服下,只是藥性太猛,此時後勁上來,孱弱的身體受不了。
阿盧不敢多說,急忙倒了杯熱茶給他:“殿下何必要親自見他?您的身子本就還未養好,歸靈丸雖然好用卻也是損耗臟腑,極費生命力,這樣一來,錢先生定然是要生氣的。”
歸靈丸本是錢先生為了替蕭沉淵恢復內力武功調製的,只是此藥藥性猛烈又不能控制,錢先生試了試藥就把這當做不到萬不得已時候才能用的救命藥物——刺激經脈和內府之後,蕭沉淵體內殘餘的內力就會被激起,可以短暫的恢復武功和精力,卻是以生命力為代價。
“就是因為知道他要生氣,我才讓你們瞞著他。”蕭沉淵用茶水漱口去了口中的鐵鏽味,嘆了口氣,“周問水的野心已然養大,我不出面,誰也壓不住他。”
他既然已經身入局中,便是自身也不過是籌碼罷了。天下為局,誰又能獨善其身?
他已然累的說不出話了,閉上眼,眼底隱約帶著青色,就像是偶然沾上的一點青黛。他不再說話,阿盧自然是會意的扶他上床。
☆、第21章
蕭沉淵此時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可是不知怎的,腦子卻在那種疼痛和疲憊的刺激下依舊冷靜平穩的運動。就好像,他忽然脫離了這個殘破不堪的*,在高高在上的地方俯視著自己的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而陌生,如同對面而不相識。
他知道,這或許是歸靈丸的副作用。剛剛吃下那藥的時候,他幾乎立刻就有一種可以叫人上癮般的快感。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人生死只在一言之中的熟悉感覺,那種類似於無所不能的掌控感,幾乎讓他不可自拔。可是,等到藥勁上來,一切恢復,身體的疼痛卻更叫他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時至今日,他需要的把握現在而不是沉溺於過去。
蕭沉淵剛剛躺倒床上正準備閉一閉眼,腦中卻有千絲萬縷的思緒忽然交錯在一起,他就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勉強睜開眼,出聲問道:“這一次,昭陽宮的人一個都沒來?”他總算是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杜雲微這一次居然一點聲息都沒有。
阿盧微微有些詫異,但還是認真道:“太子妃的身子還未好全,自然不會跟著來。”
蕭沉淵搖了搖頭,非常輕微的弧度:“杜雲微一貫的性子便是容不得旁人一點輕忽。這種場合,她就算不來,也會讓人跟在皇帝身邊,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下一下皇后的面子。”
蕭沉淵此時已經心神俱疲,偏偏還要提著一點心細細思考:“她應該是準備再秋狩上做些什麼。。。。。。”手頭掌握的資訊太少,他一時間也揣測不出杜雲微的心思,只能從她目前最迫切的心情著手。
一個女人失去了此生唯一的孩子,按理說應該悲痛欲絕,無心他事才對。可是杜雲微卻不一樣,她骨子裡面便有一種其他女人沒有的決絕和瘋狂,孩子對她來說不僅僅是血脈的傳承也是她最重要、不可取代的籌碼。所以,失去了孩子,她不僅會悲痛欲絕更會對那下手之人恨之入骨,不得不說這也是蕭沉淵對那個孩子下手來挑撥她和皇帝關係的原因之一。
一旦杜雲微恨上了皇帝就會想法設法得給他添堵,偏偏皇帝此時卻不能動她——那一夜的事情乃是他們三人共謀,因此他們三人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和牽制。皇帝未必多愛杜雲微,只是利益相連,反倒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