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赦聞言,勃然大怒,卻也自知與徐平的差距,不敢多言,只是微微攥了攥拳,昂起下巴,冷笑道:“便是類犬又如何?狗咬人,也能咬死人。更何況……我將狗排在了最後。你的那隻雌虎經了三輪爭鬥,該是連母狗也不如,怕是隻能乖乖就擒了。”
賈念學的異能,是“學”。他能迅速模仿敵方的異能,就像一面鏡子似的,將學到的異能反作用於敵方。他的異能唯一的限制便是有時效,“學”後不到半柱香,他便難以再度施展同一異能。
雖然才剛入宮城沒幾日,可他卻在諸次訓練大挫同隊異能者,幾無敵手。只是他的異能,只在和人對抗時好使,對上活死人及變異動物時,他就像個廢物一般,什麼用也抵不上。
第25章 贏釵
第二十五章
蕭吟珍全然不知賈念學的底細。她知道按照規定來說,她決不能出手幫宦娘,但是宦娘如今境況這般不好,她看在眼裡,著實有些不忍。
蕭吟珍決定先以聲音暗自迷惑下這賈念學,消減下他心上的爭鬥之聲。只是她也不確定是否能成功,畢竟她階等尚低,只要對方心有提防,她便無法迷惑。
這般想著,蕭吟珍平聲開口,音調輕柔而充滿安寧,“你何必要與她爭鬥呢?左不過是貴人們的遊戲罷了。她這樣厲害,你大可不必搭上性命與她抗爭,做做樣子便是。”
邊說著,她邊暗自觀察著賈念學的神情,但見他果然面上現出了些許迷離之色,瞳孔散開,口中喃喃道:“是啊……何必與她爭鬥呢……”
蕭吟珍鬆了口氣,衝著宦娘點了點頭,隨即便起身離去。宦娘對她分外感激,心裡亦微微驚異,蕭吟珍的異能“聲音”其實遠比刀槍斧鉞之類的攻擊異能要厲害許多,以利器傷人,總不如操縱人心。
蕭吟珍經過賈念學身側時,特意稍稍駐足,又留神觀察了一番他的神情。賈念學的表情茫茫然的,瞳孔渙散,雙唇無意識地開閉,無疑已經被她的“聲音”操縱。蕭吟珍這才完全放下心來,抬步跨出門檻,復又轉過身來闔上兩扇檀木門。
宦娘盤腿坐於珠簾之後,低垂著頭,單手撐地,面色蒼白至極,額間滿是細汗。她腦間刺痛異常,幾乎要炸開一般,完全無法集中精力。
珠簾驀然被人扯斷,青碧色的琉璃珠子失了線的串接,玎璫散落一地。宦娘一驚,眉心皺起,連忙抬頭去看。
那白衣書生眼中一片清明,哪裡有一絲被迷惑的模樣?
“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他抑揚頓挫地誦著詩,笑容陰鷙,“宦娘,你我當真緣分不淺。”頓了頓,他的聲音愈發輕柔起來,恍如鳥羽一般撓的宦娘耳朵癢癢的,“宦娘,將你懷中的寶物交給我罷。”
宦娘原本腦中陣痛,聽了他的聲音後,但覺得全身驀然輕鬆起來,毫無痛感。整個人恍若升了天一般,輕飄飄地踩在雲端之上,天空恍如碧璽,紅日高懸,鼻間縈繞得盡是花香,耳中如聞仙樂,渺渺乎不知身處何處。
“宦娘乖,將你懷中的寶物交給我。”他的聲音中充滿誘惑。
宦娘耷拉著眼皮,眸中一片渙散,右手無意識地伸入懷中,緩緩掏出了那支釵子。賈念學見了,微微眯了眯眼,伸手便要去拿,可誰知意識不清的宦娘竟還緊緊握著那釵子,仍憑賈念學怎麼掰那釵子宦娘也不肯鬆手。
賈念學有些急躁起來,正欲兩手並用,使勁去掰宦孃的拳頭,卻忽地感覺兩眼微痛,眼中所見的宦孃的容貌乍然變成漆黑一片。他心上一凜,知道是中了宦孃的異能,這沈宦娘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對他有了提防之心!
方才賈念學入門之時,宦娘便在暗自思索,由他的姓名推斷他的異能。念字,可為“念”,可為“黏”,可為“碾”,學字,可為“學”,可為“削”……她推斷了許多種可能後,又暗自觀察他的模樣。蕭吟珍開口說話時,賈念學眼中暗自閃過了一絲驚喜之色,目光完全轉移到了蕭吟珍身上,對她極為專注。
那副神色,宦娘很熟悉。她入宮城已有數日,見了不少異能之人,異能者發揮異能時均需集中精力,表情都分外專注——當然,獨獨徐平是個例外。他施展異能總是分外突然,似乎絲毫也不需準備似的,面容也如常般慵懶。宦娘曾經想過,或許階等越高,施展異能的準備時間便會越短,只是徐平身有三種異能,卻還能如此輕鬆,當真令人心生寒意。
他的眼神也不對。那是生意人見著了冤大頭,好色之徒見著了美嬌娘時才有的眼神。可賈念學卻也不是個喜色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