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湘湘學的東西越多,就越明白原來生在富貴也是那麼不容易,她們練功獻藝雖然辛苦,可活得灑脫自在,反是這些錦衣玉食的人們,原來做什麼都會受到約束。
“富貴是要付出代價的。”賢妃對湘湘說,“你在人前能跳出最美的舞蹈,可在人後付出多少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那些看似高貴繁華的背後,也一定有不為人知的辛酸。可是身在其位,就絕不能把辛酸給人看,如同你們用華麗的舞衣,遮蓋練功時的傷痕,這裡面的道理是一樣的。湘湘,將來你若成為現在眼中所見的那些高貴的人,不要害怕自己華而不實,更不要自卑。一則你能多學多看讓自己有真本事,再則,你要記著,站在高處就要高高抬起頭,那是你該有的最貴。”
“娘娘,我會很尊貴嗎?”湘湘問,她現在明白了皇家貴族中等級的區別,去反而迷茫,她將來會和齊晦處在什麼樣的位置。
賢妃笑道:“我曾期望他站在萬萬人之上,若是那樣,你就該是中宮皇后。”
湘湘面色一緊,想到麗妃蘇昭儀,怯然問:“那麼到時候,齊晦也會有很多后妃,他也要住進明德殿嗎?”
賢妃搖了搖頭:“他父親的一切罪孽,他都絕不會重複,這座皇城裡的一切,都是他所厭惡的。”她撫摸湘湘的面頰說,“我的兒子絕不會辜負你,湘湘……”
“娘娘,您想說什麼?”
“你叫我一聲娘,好不好?”賢妃終於說出了口,更玩笑道,“你總是娘娘、娘娘地喊我,少一個字的話,難嗎?”
湘湘心裡突突直跳,少一個字,意義完全不同,她的遲疑,讓賢妃很不安,握著她的手說:“孩子,我嚇著你了?別怕,我只是開個玩笑,湘湘啊,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
“是。”湘湘伏進了賢妃的懷抱,賢妃撫摸著她的臉頰,感覺到指間有熱乎乎的淚水,心疼地說,“別哭,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要當真了。”
湘湘哽咽道:“我現在叫了娘,就是您女兒了,和齊晦就是兄妹了……”
賢妃樂壞了,“傻丫頭,怎麼會呢,湘湘是我的兒媳婦呀。”
湘湘抬起頭,望著賢妃黯淡的雙眼,她的眼睛很渾濁,卻又彷彿裝著最清明的世界,想到她什麼也看不見,十幾年來活在黑暗之中,湘湘心疼難耐。她伸手撫過賢妃眼角的皺紋,不自禁動情地問:“娘,眼睛還會疼嗎?”
賢妃渾身一震,淚中帶笑,哆嗦著將手腕上的鐲子滑到湘湘手中,含淚道:“這是我唯一留下的慕家的東西,湘湘啊,若是娘等不到慕家的人來,將來你替我問問他們,為什麼把我丟在這裡。”
“娘要好好活下去,親自等他們來,我不想替您問,我不認識他們。”湘湘哽咽難語,直白的話卻又逗樂賢妃,她摸著湘湘的腦袋說,“是呀,你不認識他們,怎麼幫我問。”
婆媳還是母女,似乎已不在重要,湘湘孤零零的人生裡,也有了喊孃的一天,而賢妃知道,她最放不下的兒子,有了終身的依靠。彼此擦著眼淚,互相安慰,此時冷宮外一陣動靜,從侍衛傳來的聲音所發出的提示,賢妃知道是來了不該來的人,立刻推著湘湘道:“快去櫃子裡藏起來,我們約定好的,絕不做無謂的犧牲。”
湘湘沒有猶豫,縱然她滿心要保護賢妃,可賢妃與她與齊晦三人,早已有過約定,與其湘湘和賢妃一起面臨威脅,能保一個是一個,湘湘只有保護賢妃的勇氣和心意,卻沒有能真正周全的力量,齊晦也說,危險的時候,湘湘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湘湘躲起來後,賢妃擦乾眼淚,躺了下去,她一個將死不死的人,本也無所畏懼了。此刻,冷宮的門被開啟,兩個宮女率先進來,之後四個太監抬著肩輿緩緩入內。只見宋靜姝裹著禦寒的斗篷端坐肩輿之上,便是隨便一件斗篷,也是絲絨黑緞,金銀線繡出百花圖案,周身貴氣。
曾經她惶恐不安地站在牆角下,仰望著肩輿上華麗的孫昭儀,那一天湘湘被迫吃了踩在泥土裡的糕點,而如今,靜姝是坐在肩輿上的人,而她內心已充滿了要將別人踩入泥土的怨恨。
湘湘看到宮女闖入賢妃的屋子,不再如之前的客氣,她看不到門外肩輿上神情威嚴的靜姝,只聽宮女冷聲說:“芙蓉居的靜美人到了,我們芙蓉居丟了一個宮女,上次來沒見著,今天靜美人親自來找。你不用起來,我們自己翻翻就好。”
病榻上的賢妃一聲不響,便聽見屋子裡翻箱倒櫃的動靜,而湘湘看到又有宮女太監闖進來,全部都是從未見過的生面孔,齊晦說太子換掉了芙蓉居里所有的人,可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