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玩髒,你就甭想回家了!”
羿文稚氣的臉龐霎時失了生氣,沒精打采地駝著身子,慢慢踱向沙坑。
最後,他停在沙坑的一隅,心中猶豫著要不要跳進去滾一滾,把衣服弄髒後快快回家研究百科全書,想成為一個偉大的人物,一分一秒都不可以浪費,他才役閒
工夫去跟這些小孩堆什麼沙堡呢!
在他作出任何決定之前,一個長辮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來到他面前。
“我叫左青梅,你叫什麼名字?”小女孩有一雙靈活慧黠的大眼睛、長長卷卷的濃密睫毛,圓潤的蘋果瞼上漾著一抹甜甜的笑靨,再加上一套嫩粉紅色的歐式小公主裝,看起來就像個精緻的大洋娃娃。
羿文觀她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非常討厭有人打斷他的思路,尤其是這種‘洋娃娃女生’。
就拿電視、電影上那些很漂亮的女明星來說吧!一天到晚只會尖叫和掉眼淚,看到蟑螂──叫!看到有人受傷──叫,然後哭!再不然就是昏倒,一點擔當都沒有,充分印證了‘美女沒大腦,智力和美貌永遠成反比’的‘定律’,眼前這個叫左青梅的女生,她的智力可能跟恐龍有得拚!
青梅一點生氣、不悅的神色也沒有,反而很有耐心地向他解釋,“你要跟我講你叫什麼名字,我才能跟你玩啊!不然我要是一直叫你‘喂’,了這是很沒禮貌的。”
“我又不要跟你玩。”羿文更加肯定她實在不聰明,反應有夠慢,都已經擺明了不想跟她玩了,還死繼著不放,真是討厭!
“為什麼不要跟我玩?我很可愛喏!”青梅大惑不解地問。
“羞羞瞼!哪有人說自己很可愛的?”羿文哈哈大笑,露出兩頰深深的酒窩,其實他也覺得她長得很可愛,只是這種話不都是別人稱讚的嗎?哪有人自己跟別人說的!
青梅原本帶笑的小臉頓時漲個通紅,波然欲泣地緊咬住下唇,豆大的淚珠眼音就要掉下來。
羿文自認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漢,但就是怕女生掉眼淚,一見苗頭不對,急忙安撫,“好啦!你很可愛嘛!”
晶瑩的淚水還在眼底徘徊,青梅哽咽地問:“那名字呢?”
“我叫柏羿文,你不要哭了啦!”羿文有些失措地輕拉她的衣袖,接著抽出口
袋中的手帕遞給她。
青梅接過手帕,仍舊抽抽搭搭地問:“那你要不要陪我玩?”
羿文看看哭紅一雙眼的青梅,又看看沙坑,實在很難下決定,如果陪她玩,大概一輩子也沒機會把衣服弄髒,而且玩那種‘女生玩意兒’實在有辱他這‘男子漢’的威嚴;可是若不答應,她搞不好又哭個沒完沒了。
“你要不要陪我玩?”青梅吸吸鼻子,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問道,讓人覺得拒絕她的全都該被打下十八層地獄。
“好啦!你不要再哭了。”他實在不忍心看她把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哭成兔子眼,就當是日行一善好了。
“真的?”青梅從擦眼淚的手帕中抬頭。
“當然,我一向說話算話。”羿文保證地拍拍胸脯,殊不知這一拍胸脯的結果,就註定了他的一生……
第一章
旌亞企業大樓頂層會議廳會議正在進行,長型的原木會議桌兩側各坐了六名最高主管,會議桌彼端一名使美非凡的年輕男子,濃密、漂亮的劍眉深鎖著,修長的雙手交疊擱在挺直的鼻樑下沿,銳利的眼神正注視著席間起身報告的主管。
非常不著痕跡地,使美男子略微調整雙手擺放的位置,輕輕按了按不停抽動的眼皮。打從一早到公司,他就一直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一雙眼也分不清是跳災還是跳財,輪流跳個沒完,這種情形他雖然不是第一次碰到,但自從十年前離開青梅赴美接受外公栽培之後,便不再發生了,該不會……不可能!人海茫茫,哪裡是說遇到就能遇到的。
但是,十年了!已經十年沒見過那個又愛哭又愛笑,老繼著他的青梅,記憶中她扎著兩條麻花辮子,蒙著一瞼甜笑的影像還歷歷在目,時常一回首彷彿見到她戟自己微微一笑又匆忙跑開,這種幻象意持續到一年前他由美國回到臺灣才告終止。
其實他的心情很是複雜,一方面很希望能再見到她,另一方面又挺害怕的。回想起五歲那一年認識她之後的十一年間發生的事,他至今仍心有餘悸,但現在他具想念那個從前他避之惟恐不及的小麻煩,想念她甜甜的笑饜、想念她的慧黠眼眸,甚至於她帶來的麻煩和災難也一併想念,至少那代表她還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