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茫茫看著路隨的背影,覺得自己在剎那間似乎失去了什麼,可是又抓不住重點。
但她清楚的知道路隨不耐煩了。
當初霧茫茫小姑娘纏著柳女士和霧老闆不要走的時候,在他們臉上見過不少類似的微表情。
霧茫茫茫然地看著路隨離開的背影,知道他消失在轉角,才滑坐到地板上,眼淚不要錢地往下掉,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給吳用打電話。
“我明天要預、預約時間。”霧茫茫哭得很傷心,卻不敢發出聲音,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背。
她總是讀不懂別人的情緒,總是在別人不耐了、厭煩了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看著他們離開。
霧茫茫的耳邊好像又聽到了昔日那個保姆在溫柔的說話。
“你不聽話,你令他們失望了,所以你爸爸媽媽才不要你的,今晚你不能吃飯。”
“現在拿著你的娃娃對著牆站著,你要乖乖的,不然我就告訴你爸爸媽媽,他們會更討厭你的。”
“那就是個討厭鬼,她爸媽才不會為她怪我呢,能有人帶她都不錯了,都多大的人了還尿床。”霧茫茫就穿著溼衣服面對著牆站著,聽那保姆和人在電話裡聊天。
另外有電話響起來,是柳女士,霧茫茫聽見那個胖女人喊太太。
“茫茫今天又尿床了,太太。”
霧茫茫看見自己狠狠地衝過去從胖女人手裡搶過電話,大喊道:“媽媽,媽媽,她撒謊,我沒有尿床,我沒有尿床!”
電話裡沒有回答,只有“嘟嘟嘟”的掛線音。
後來柳女士好像回來過,霧茫茫發燒了。
“孩子發燒了,你也不管嗎?”霧茫茫聽見柳女士對著電話在喊。
“憑什麼就該我管?難道不是你的種嗎?不是兒子難道是我的錯嗎?”柳女士歇斯底里地罵了一通,走進病房的門,甩了一坨錢給保姆。
“沒用的東西,只會給我找麻煩。看著她,病好了給我打電話。”
霧茫茫聽見腳步身,從床單地下探出頭,趁著保姆數錢的時候一把拔掉吊針,衝到醫院的走道里,“媽媽,媽媽——”
柳女士好像回了一下頭,又好像沒回頭,霧茫茫眼睛流著淚看不清,但她能感覺到柳女士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霧茫茫沒穿鞋,飛快地追著柳女士出去,遠遠兒地看著她上車。
柳女士大概沒留意到後面霧茫茫在追她的車。
然後霧茫茫好像被後面的車擦掛了一下,沒什麼大礙,只是那回肺炎住院就住得比較久了。
霧茫茫只記得她的病房裡又多了很多娃娃,是霧老闆送的。
“爸爸。”霧茫茫伸出手去想要讓霧松抱她。
霧松拍了拍她的背,接起電話然後對霧茫茫道:“爸爸,還有事兒,你要乖乖的,你看你不乖,所以才會生病的,爸爸對你很失望。”
人一旦陷入負面的情緒,總是會聯想起所有過去欲圖深埋的東西。
霧茫茫用力地咬著手背,手上的疼痛讓她短暫清醒,然後按照吳用教的方法,迅速地又深呼吸了好幾口,她不能再陷入悲催的過去了。
她已經長大了,必須分清楚過去和現在。
每個人都不可能讓所有人滿意的,有人滿意就有人失望。
霧茫茫盡力地將路隨的背影和當初霧老闆的背影分開,然後對自己說,“不要再想了,回去睡一覺就好了,明天就可以見到吳用了。”
霧茫茫依著門框費力地站起來,剛剛站好,就看見路隨正站在走廊裡。
霧茫茫沒有動,看著路隨向她伸出手,神情似乎有些無奈。
但是誰在乎呢?
霧茫茫提起裙子飛快地跑過去,像乳燕投林般撲入路隨的懷裡,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當你快要溺死的時候,你是不會在乎這塊浮木究竟是不是給你準備的。
哪怕它滿身都是刺,你也會抱緊的。
路隨的手使了點兒勁兒才端著霧茫茫的下巴把她臉抬起來了。
醜得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假睫毛都鬆了。
路隨嘆息一聲,指望霧茫茫像蘭玥或者王媛一般成熟是不可能的。
在路隨看來,霧茫茫最佳的選擇無疑是優雅地下樓走到他的身邊微笑著共同開舞,然後第二天再造勢甩了他。
而不是像只可憐的小貓一樣坐在地上哭。
醜得天怒人怨,也不怕男人看了倒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