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並不貧窮,且是出生望族,但他光明正大地愛錢,最常做的就是算盤打得劈啪響,論誰也想不到,當年名聲在外的孝子、神童,如今
55、第五十四卷 。。。
竟會這般愛錢。
在當時許多自詡清高的名士中,有人連“錢”這樣的字眼都不屑於說,王戎這樣的舉動自然是引起一片喧譁。
阮籍常常找機會挖苦調侃他,而後叫著成習慣,一看到王戎便喊俗物,雖然王戎沒有說什麼,但是我覺得他表情微微僵硬的那一刻,昭顯著他被傷害了的事實,不管或多或少。
但他們在彼此面前展露真性情,從不刻意偽裝清高。
我多年看下來,早已心明。七位名聲遐邇的名士聚在一起,事實上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談玄,而是遠離政治,試圖在如此亂世之下實現人生的一種逍遙,一種快意。雖說如此,可是牙齒和舌頭都會打架,更何況七個個性各異,脾氣又都不小的名士?
而氣氛稍有好轉的時候,大家一如既往地暢飲,我見王戎猶豫了半晌,還是道:“我兩個月後便要成婚了。”
說完之後,他的表情顯得愉悅起來,可能是提及即將成婚的喜事,他拋開了先前的一點不愉快,春風拂面,眼睛爛爛如巖下電。
不過,不是爛白的爛,而是燦爛的爛。
56
56、第五十五卷 。。。
想來王戎也不小了,娶親是很正常,只是乍聽之下有點訝異。
“什麼樣的女子能被俗物看上?”阮籍笑道,隨意撥動著琴絃。
王戎八方不動。
既然阮籍說他俗,那麼就俗到底,俗給他看,於是慢條斯理地道:“人美。”
“果然。倒也是不錯的。”阮籍笑嘻嘻地坐起身。
“嗣宗你還真別說別人。”我見他笑意盎然的模樣,心一起,就給他潑了水。
“我?我怎麼?”他不解,黑瞳微微睜大。
“你也都四十好幾了,怎麼身邊連個伴也沒有?”
“啊……是因為沒有遇到心儀之人。”
“就不知能入阮籍之青眼的女子是何等風姿?”
說到這個,阮籍就來興了。“心儀之女子麼。自然是要丰韻美麗,和媚可愛,端雅大方……”
我耳裡聽著,忍不住想笑。瞧阮籍說起美女子倒是很在行,可是卻少有人能似他一樣,風神瀟灑,卻不滯於物。有一次阮籍醉臥在美婦人的大腿邊,卻無他意。而更奇特的是,美婦人的丈夫竟然也不吃醋。這在當年還是挺轟動的一件事情。我想大概美婦人的丈夫很是明白阮籍是色而不淫的真君子。阮籍欣賞美人,但他所定義的美卻不是來自肉慾的美,而是真正做到將其美定義於生命的自然美,並且只是持以平常心去結交。
就因為他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一般的美色要想真的打動他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但阮籍才子的名號一放出去,竟沒能認識幾個合你意的女子?”我問。
阮籍誇張地發出一聲長嘆:“這可不是?天不作美吶。”
我駁道:“胡說。”
“誒?我這怎麼是胡說?”他茫然地看著我。
“人家戚……”我還沒說完,嵇康就一眼瞥了過來,“璺,你又愛管閒事。”
“這是好事。”我挑眉道。
山濤這時溫溫地笑開來:“你想說的,應該是阮家對面那戚姑娘吧?”
“山兄果然很聰明。”
“謬讚了。只要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來。”他含蓄道。
“沒錯。”向秀突然應了一句。王戎也在旁邊連連點頭。
戚玉那麼一個秀致美麗的大姑娘放在身邊,他眉毛都不帶動一下的。人家的心意明明白白,連對男女之事再遲鈍的向秀都看出來了,怎麼偏偏阮籍就是沒個動靜。這麼些年過去,她好好的一個大姑娘都快成老姑娘了。一想到我就覺得可惜啊。大好青春,全在阮籍的遲鈍下消磨光了。
“戚姑娘?”阮籍更是茫然,“我與她只是君子之交。”
“上次你邀她去賞花燈,意境不錯。”阮咸突然笑道。
“是街上巧遇,便結伴而行。”
“那次你照顧病時的她,推了我的約……”山濤悠悠然地看著他。
“戚姑娘雙親病故
56、第五十五卷 。。。
,病時又孤身一人,作為鄰里,相助是理所當然。”阮籍也不慌不忙地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