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籍唇角勾起一抹幾乎完美的弧度,眼神卻悽豔如夢。
我定定地望著他,搖首:“別去。”
他諷笑:“為何?”
“她會受不了,你也會受不了。若你真的去了,要她情何以堪?”
“若我沒記錯,應當是她的請柬邀我而去。由你說來,本末倒置了吧?”
我嘆息著,從袖中掏出置放在我身邊已經兩個月餘的信箋,淡淡道:“看完它。”
阮籍揚眉,淡色的眉宇顯得十分秀氣,他揉了揉幾夜未睡的疲憊眉心,“是什麼?”
“信箋。”我不欲多說。若知道這是戚玉的信,他或許會看?或許不會看?我並沒有十全的把握。而且,更沒有把握的是,他若不看,我無法說服他。
因為我一向沒有很好的口才。
他展開翻閱著。
本是漫不經心的表情,認出了她的字跡,卻豁然變色,沉痛地壓抑著自己看完信的全部內容。
“怎麼了?”我目含擔憂,忍不住問。
阮籍鐵青著臉,常年掛著的輕佻笑意頓時全無,四平八穩的語氣早已消失殆盡。
他突然拔足衝向門外,將我的呼喚拋在了身後。
因為他突然如此瘋狂,我很是擔心,忍不住追了上去。
在門外衝撞到剛回家的嵇康,我二話不說拉著他一道。
“稍後再和你細講,我很擔心嗣宗,先追到他再說。”
不知道隨著阮籍跑了多久,我只知道,他的背影是那麼哀切,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我體力開始不支,全身幾乎無力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那道煢煢絕望的身影突兀地停了下來。
我忍不住環顧四周。
這好像……是竹林七賢曾經射獵不歸的山林。
熟悉的景色。依然是綠樹枝繁葉茂。依然是山連遠山。
不同的
88、第八十八卷 。。。
是,喜鵲飛走了,而鳥語花香也不復存在了。
只獨剩殘陽如血,映得這世間滿是悵然。
嵇康扶住幾乎倒下的我。責備地眼神毫不掩飾地投射過來。
我朝他搖搖頭靠在他身上,透過阮籍,望著他身前不遠處,背對著我們的那名女子。
戚玉迎風而立,一身鮮紅灼眼的嫁衣,華貴卻不失清雅。包裹出她婀娜曼妙的身姿。
她從不穿紅衣,但此時身著紅衣,卻驚為天人。
聽到了腳步聲,她回過身來。
四目相對。
對上阮籍的目光,臉上的紅暈更深,緩緩的閉上眼睛。
戚玉沒有看見我們。
她的眼裡,從頭到尾,只看得見阮籍一人。
臉上那抹純然的欣喜,那是作為新嫁娘應有的笑容,幸福而純粹。
我有些驚訝於她的轉變,如此之大……
“嗣宗,你來了。”
“……”阮籍沒有說話,只是一步一步,失神地挪去腳步。
“再近一些。”她伸出手臂,在凜冽的寒風中,越顯得十分單薄。
“……你應該在司馬府上。”
“我在這裡。”戚玉帶著一朵羞澀的笑,深情的望著阮籍,說不盡的千言萬語,深情萬種。
“回去。”
她羞澀地搖搖頭,“不行。”
阮籍突然嚴厲喝道:“回去!”
突兀的聲音大到連我都嚇一跳,而戚玉卻能面不改色,仰著幸福的臉望著他,軟軟地撒嬌道:“我不要。”
勾起的朱唇,如鮮血般紅豔。
深情而悽美。
阮籍掙開她的手,沉痛地低喝:“你給我回去。回去成婚!回去嫁給那個沉桀!從此你便是沉夫人,與我再無干系!”
戚玉洋溢著滿滿的微笑,有說不出的神秘美麗。“我不會回去的。要嫁,只嫁你。除了你阮籍,誰都不能擁有我。”
未等阮籍反應過來,戚玉突然像是用盡全身力氣一般,衝撞進阮籍的懷裡。
阮籍毫無防備,被撞得後退了幾步,卻還是撫穩了懷中的人兒。
從我的角度,我清楚地看見,她的手在狠狠地顫抖著。青蔥般的纖纖玉指,緊緊地揪住阮籍的衣服。
指尖慢慢泛白。
戚玉閉著眼,一滴淚迅速地滑落風乾,了無痕跡。
她的表情……讓我的心揪痛起來。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