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德以報天,當殺則殺,殺盡無用蝗蠹!
看到的人都覺得莫明其妙,有不少人乾脆就站在華表下面議論起來。人聚得一多,自然也就驚動了更多人,然後警察來了,市領導們怒了——原本以為是有人惡作劇,那頂多就是罰守門的人一個失察,再叫清潔工來擦乾淨也就算了,誰知這竟然是個連環殺手在宣告下一步的殺人計劃!而且根據“蝗蠹”二字,十有八九要殺的還是當官的!
區區一個罪犯,居然囂張至此,明目張膽地向全市官員和公安幹警挑戰,如果真讓他得手了,那雲邊市必然顏面掃地。
這一回,賀蘭山身上的壓力重得簡直就跟被長白山壓住了差不多,不過兩天沒見,再出現在墨北面前的賀蘭山臉上的皺紋都深刻了幾分,唯有一雙眼睛還是放出湛湛精光,銳利無匹。
☆、84NEW
經過在安定醫院的那幾年生活,即使後來醫生宣佈墨北已經“痊癒”,而且又有了再世重生這樣的大機緣,等於是脫胎換骨一樣,但墨北始終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算是個心理正常的人了。換句話說,雖然嘴上不肯承認,但他心裡已經預設了自己是個精神病,是個瘋子。
——心理上的創傷往往比生理上的更加難以癒合。
但是現在墨北覺得,或許羅驛要比他更像個瘋子。
如果兇手真的在預告之後殺害官員成功,就算雲邊的警察抓不住他,也會有其他地方的優秀刑警被調來查案的。權力集中之處,豈能容人如此挑釁。
羅驛再聰明也只是一個人,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那些辦案高手中總會有比他更高智商的人,哪怕沒有,集數人之智慧也不見得就比他一個人差。更何況羅驛根本就沒有聰明到逆天的程度。
而且,有些案件之所以難查,其實就在於人力物力不足,如果真到了不惜代價調查的地步,羅驛可未必就能在幕後藏得住。
為了把小說情節模仿得惟妙惟肖,或者說,為了對付區區一個墨北,就把自己放到一個如此危險的局面,這可不是一個頭腦清醒的人會幹出來的事。
羅驛是怎麼了?
記憶裡羅驛雖然狂妄,但也很謹慎,當初他在安定醫院裡折磨了墨北好幾年,少數幾個知情人卻都是被他牢牢控制在手裡的,外界丁點訊息都不知道。難道年輕時的羅驛會魯莽到這種程度?
墨北想來想去,也只有兩個猜測,要麼自己之前根本就想岔了,這事完全與羅驛無關,就是鄭東這個精神病搞出來的。精神病做案全無邏輯可尋,搞成什麼樣子都沒轍。要麼,就是羅驛真瘋了。
墨北在這邊苦思冥想不得其解,孰不知羅驛在收到訊息後,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要說羅驛知道墨北此人的時間,還得追溯到1989年。而在羅驛和墨北之間建立起聯絡的人就是劉正揚。
羅驛和劉正揚家裡是遠親,兩個人年紀差著好幾歲,性格差異更是迥然,因此來往並不多。後來羅驛學了醫,尤其對精神學、心理學特別感興趣,學到了點兒東西就忍不住想要試試身手,可週圍又沒有合適的人,偶然一次家族聚會看到了劉正揚,頓時一喜。
少年時期的劉正揚非常懦弱內向,學習不行,交際不行,就連淘氣都不行,這讓心氣兒極高的劉仁波非常失望。劉仁波想把兒子教養成才,可他工作繁忙,有限的相處時間裡又因為看不順眼兒子的唯唯喏喏,倒有大半時候是在發脾氣。他越發脾氣,劉正揚就越怕他,越怕他就越是在他面前顯得笨拙畏縮,越是顯得笨拙畏縮他就越是生氣……父子倆成了個惡性迴圈。
當時劉正揚在父親的壓力之下幾近崩潰,幸好是羅驛把他挽救回來,並勸說劉仁波改變對待他的方式。雖然羅驛的勸說在劉仁波身上見效甚微,但好歹劉仁波不再像過去一樣對待兒子跟對俘虜似的,而且對羅驛很信任,倒是把教導兒子的責任大部分都交給了羅驛。
而劉正揚對於挽救了自己生命和生活的羅驛非常感激和信賴,漸漸地,劉正揚成了羅驛的信徒。
羅驛的家庭條件一般,但有了劉正揚這個官二代,他終於可以施展手段,透過劉正揚來獲取金錢甚至權力。劉正揚身邊的保鏢是羅驛幫著挑選的,劉正揚最得力的助手董垣也是羅驛安排的,而羅驛自己卻在劉正揚的表層生活中漸漸隱形。
幾年功夫下來,就連劉仁波都忽略了,現在對劉正揚最有影響力的人早已不是他這個當父親的,更不是外人以為能說得上話的董垣,而是來往並不頻繁的遠親羅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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