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修長的黑色背影,不由自主停住腳步。這時男人聽到我們的聲音,轉回頭看了看,就站直了,轉過身,面對著我們。他嘴角上掛著根粗大的雪茄,像煙囪一樣冒著股股青煙。臉上塗著油彩,但劍眉星目和帥氣的面部輪廓油彩遮不住,依然向外散發著帥哥的光輝。這帥哥除了那套制服,腰上的配刀配槍外,脖子上還掛著一串黑色的大佛珠,每個佛珠上都雕著符號。我還注意到他耳朵上扣著很多耳環,每個看起來都又粗又重。這些飾品配著那一套黑色的迷彩制服和軍靴,絕對不倫不類,但也確實不倫不類地帥著。
我雖然沒見過九離候的真面目,但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九離候。他的目光太空太溫和,神情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恍惚,彷彿身在這裡,靈魂卻不知道在哪個爪哇國神遊。
一本正小姐似乎認識他,見了他,也不打招呼,只看了一眼就走過去,開門,推門,進屋。我走過的時候,帥哥看著我微微笑了笑,後退一步,禮貌地讓我透過。
我們進屋後,他也跟著進來了。我不解地看著他。他又一笑。“女士,我是奉命來的。”
“噢……那怎麼稱呼您?”我本來想問他來幹什麼來著,一想他肯定不會告訴我,就轉了個話題。至於他是奉誰的命令,不用問,這山莊裡的人一看那套黑色的迷彩制服,就知道他是九離候的人。
“朱庇古革開。”他說,雪茄在唇邊微抖著冒出縷縷青煙。
“34D小作家,別煩,讓他快點幹活,完事走人。”一本正小姐站在地中間,一副隨時趕人的做派。
“你怎麼知道我34D?”我奇道,讓開門,讓朱庇古革開走進來。“你量過?”
“用不著。屍體看多了,什麼尺寸一眼就看得出來。”一本正小姐也不管室內多了個男士,很隨意地甩掉身上的破衣服,登掉爛長褲,只穿著背心短褲坐在床上。手一伸就從枕頭下摸出一包煙,彈出一根,叨在嘴裡,另一隻手啪地一聲,點燃了打火機,俏麗的頭微探,點著了煙,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縷縷青煙,才看著我問:“來一隻?”目光迷離,不再是冷漠平淡,這使她有種強烈的另類美。
我搖搖頭。這小妞太帥了,帥到我都忘了怪罪她把我跟屍體混為一談。
“你不錯。”她忽然說。
“什麼不錯?”我說完就發現,朱庇古革開已經在屋子裡巡視完了一圈,正走到角落裡的茶桌旁。茶桌上原來立著的水晶伏魔杵橫放在桌上,暗淡無光。我想起昨夜我跑出去時它是立著的,而且發著光。
一本正小姐也發現了這情況。
“有人來過?”她說,跳起來,幾步就邁到桌前,站在朱庇古革開身邊,看著伏魔杵。
“沒什麼事。”朱庇古革開說。他拿起那個伏魔杵,合在雙掌中,嘴唇微動,默默唸頌一陣,雙手一張,那個十幾公分長的水晶伏魔杵滑落下來,直直地立在桌上。還是那樣,不是插進去,而是大頭朝上,尖細的尾端就那麼輕輕觸著桌面,平穩地立著,閃著淡淡微光。
我情不自禁坐在地上,趴在桌上仔細查詢,想找到什麼機關,比如透明的玻璃支架之類的東西。可是什麼也沒有,水晶伏魔杵就那麼不講理、不合理、毫無道理地立在那裡。
我伸手,想碰碰它,被一本正小姐喝住了。“別動,別汙染它!”
我不甘心地縮回手,不解地瞟了他們一眼。
一本正小姐站在朱庇古革開身邊,就穿著小內衣。朱庇古革開嘴角叨著煙,看著她,不像看一個美女,就像看一團空氣或一塊石頭,神情一派虛無的淡定。
其實一本正小姐很美。臉蛋不用說,是美的;缺少線條起伏的身材並不單薄,結實的肌肉,勾稱的骨胳配上那張俏臉,非常中性,有一種特別的性感誘惑。
然而這個朱庇古革開大人,看不到也就算了,明明盯著人家半裸美女,卻跟什麼也沒看到一樣。一本正小姐也是,神態從容地穿著小內內,抽著煙,真像他不存在。
這兩大神的超然神態,讓我一下想到紅粉骷髏皆虛無,或是一草一屎俱是道等這類玄之又玄的話,那些妙語翻譯出來的基本意思就是無論你是美女還是屎尿在咱眼裡心裡都一樣,因此無論你的外形什麼樣,在俺那如明鏡臺的心海里,均激不起一點激動的小波紋。
可姐是紅塵一女子,沒那麼超然,於是我說:“能不能請先生迴避一下?我要換衣服。”
朱庇古革開滿臉微笑,慢慢地向外走,到門口時他說:“我會守在門外——不必介懷,你可以把我當成天邊的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