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老者一眼就認出了自己手裡的劍,又能叫出師父的名字,聽他的口氣和師父似乎是舊識,默霜心中沒由來的泛起苦楚。
江湖只知當年駱坤與段憑風一戰,敗者退隱江湖,卻鮮少有人知道背後的原因和師父做出的犧牲。六年過去了,江湖一朝一夕間都是風雲變幻,還有多少人記得駱坤和他的枯海劍?
“是師父託我來的。”默霜點頭。
“六年了,宮主總算可以自由了!”老者露出狂喜的神情,隨即又好像想到什麼,沉默片刻後道:“駱坤和宮主曾有約定,只有駱坤不在人世,宮主才能重獲自由。這麼說,駱坤他……”
“師父過世了。”
老者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默霜見他有些傷感,寬慰道:“師父說過,人總會生老病死,逝者已逝,生者也無需太過悲傷。”
“說的是,早死早脫身。”老者笑了笑,“姑娘,我送你過去。”
“看見沒,就是那。”老者指了指那座山腳下的破廟,“我就不過去了,在這等著。”默霜道了聲謝,老者擺擺手,“姑娘去吧。”
站在破廟前,秦默霜敲了敲走的痠痛的腿,口中喃喃道:“不是吧,一個人在這種地方過了六年?”
正感嘆間,破廟的門“吱呀”地開了,默霜看見有人走了出來,急忙站直身子恭敬地施禮:“段宮主,在下是……”話沒講完,又是好幾聲“吱呀”聲此起彼伏,默霜抬頭看去,那破廟的門竟直直倒了下來,門口站著的墨衣公子也有些錯愕,廟裡傳來淡然的笑聲:“遊兄莫慌,我過會來修理修理便是了。”
墨衣公子皺著眉頭瞧了一眼默霜,回首道:“下次再是這樣子我就不來了。”
“知道了,你不還有事,快走不送。”
墨衣公子嘆息一聲,拂袖而去。默霜明白自己認錯了人,正打算進去,又想起師父再三叮囑的禮儀,於是在門口喊道:“駱坤門下求見段宮主。”
“駱坤。”正在獨自下棋的段憑風聽得此名不由一怔,人如疾風般掠了出去,把默霜嚇了一跳,連連後退三步。
男子鬍子拉碴,頭髮顯然也沒有好好打理,一副落拓不羈的樣子,但他身上卻有著令人敬畏的氣度,讓默霜不敢直視。
“你是駱坤的徒弟?”面前的女子清秀可人,眉彎淺淺,唇若櫻桃,著一身淡藍,髮間配樣式簡單的木簪,手握枯海劍,淡雅如蓮。
默霜點點頭,“在下秦默霜。”
“你師父有什麼事?”
“師父說約期已滿,先生自由了。”默霜將藏在懷中許久的令牌遞給段憑風。那是用人骨製成的令牌,江湖稱它為:白骨令。
段憑風毫不客氣地接過令牌細細端詳;“保護得不錯,替我謝謝你師父了。”
“師父過世之前曾讓我帶句話給宮主,說是望宮主好自為之。”
段憑風愣怔片刻後冷笑道:“難得他還會說句人話,可惜我不愛聽。”
聞得此言,默霜面上神情依舊波瀾不驚。段憑風轉身欲走,默霜伸手拉住他,“等等。”
看著段憑風有些奇怪的神情,默霜鬆開手,客客氣氣行了一禮,道:“聽聞宮主十五歲便開始行走江湖,有一事想請教。”
“說。”段憑風不是拘禮之人,然而見駱坤□□出來的徒弟這麼拘謹,不禁在心裡搖搖頭。
“說書人總把江湖說的天花亂墜,可師父說江湖險惡,俠骨柔情都是虛幻。宮主行走多年,可知道江湖如何?”
段憑風失笑,這個女子果真是涉世未深,然而他卻又深思起這個問題來。他從走江湖的那一刻開始,心中就只裝著一件事,早就忽略了江湖本身的意義了。
“我恐怕也給不了你答案。”段憑風思索片刻後還是沒有給出明確答覆。默霜早料到他會這麼回答,緩緩道:“師父說的話宮主竟不能辯駁一句,看來宮主是連人話也不會說。”
聲調清冽,彷彿玉珠落地,神色淡淡,恍若空谷幽蘭。
弄了半天,她看似恭敬求教,實則在罵自己不是人。段憑風凝眸盯著秦默霜片刻,默霜心裡有些發毛,但依舊不卑不亢。
“看來駱坤□□的徒弟也不是一無是處。”段憑風揚眉一笑,俊毅非凡。
☆、半入江湖
夜涼如水,山中靜謐。月色朦朧下,隱約可見一人匆匆拾級而上,長長的石階直達山頂。
石階的盡頭便是悲劍門,悲憫蒼生,劍指江湖。如今的悲劍門算是江湖統帥了,門中有三位當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