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神態寧靜、安詳、超脫。
這一行人下車後剛剛站穩,許楊林就定了定神,向胡璉快步跑去,雙腳“啪”地一個立定,舉手敬禮,響亮地喊道:“報告軍長,第六機械化步兵師第三團參謀長許楊林向你報告:我團目前正在進行戰前準備。請軍長指示!”
“唔。”胡璉鼻孔裡哼了一聲,抬起眼皮瞅了他。
他顯然認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師長是認識許楊林的,可他關心的卻是另一個人。師長第二次朝營地內打量了一個遍,粗重的眉毛詫異地揚起來,大聲問:“你們團長呢?”
如果許楊林在這種情勢下會心生慌亂,他就不是許楊林了。
他將原來就立定的雙腳又“啪”地一碰,半面朝左轉向師長,眼睛一眨也沒眨,仍用底氣很足的嗓音高聲回答道:“報告師長:江團長去處理一點公務,馬上就回來!”
師長嚴厲地盯他一眼。顯然,他對許楊林的回答既不滿意,也不相信。
“他去處理什麼公務?……明天就要打仗了,誰批准他隨便離開指揮位置的?!”師長大著嗓門說道,心中原有的不滿化成清晰的憤怒,在聲音裡表現出來。
3團參謀長一分鐘也沒有遲疑,他面不改色,當即回答了師長的詰問:“報告長官,團長並不知道長官要來視察。他只是暫時離開一下,處理完那件公務,馬上就會回來!”——靈機一動,他就轉移了話題——“請長官們進帳篷休息!”那一點詫異和怒意一起原封不動地留在師長臉上了。他是準備向許楊林手指的指揮帳篷走去的,並且已經朝前邁了一步,但也就在這時,他意識到軍長並沒有聽從3團參謀長安排的意思——軍長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與許楊林的談話,胡璉雙手將藤條柺棍拄在小腹前,做出一副就這樣等下去的架式,一邊眯細眼睛,冷漠地眺望著北方藍天下高聳人云的大山諸峰。一種找不到位置的尷尬猛地湧上師長心頭,他重新站住了,臉色也更難看了。(未完待續。
(六百八十九)沙盤
許楊林的神情有些發怔。出現眼下這種局面是他沒料到的。
方才他幾乎認為自己已巧妙地將兩位長官的注意力從團長身上引開了,此刻才發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兩位長官一動不動地站在帳篷外面,他也只好僵直地立在那兒陪他們了。
營地裡靜極了。許楊林又聽到了從指揮帳篷後林子裡傳來的清脆婉麗的鳥叫聲,他發覺自己的腦門上開始出汗。
十分鐘過去了。
營地裡的氣氛不僅沒有緩和,相反卻更加緊張了。胡璉望著迤邐在南方藍天下的諸山群峰,目光變得痛苦起來。
又過了十分鐘,從指揮帳篷後面的林子裡,才匆匆走出了三個人。
劉小強肩扛兩枝氣槍,汗淋淋地走在前頭;他的左側,稍後一點,是因為過多呼吸了清晨新鮮空氣而紅光滿面的彭燾;右側稍遠一點,閃出了營裡唯一一位女性那招惹人目光的身影。
猛地看到營地中央定格似的站立著的一群人,他們同時一驚,停住了腳步。
營地裡許多人的呼吸都驟然急促起來。那個年輕可愛的女軍醫同彭燾一起出現在林邊,讓每個人都立即想到了什麼,面部毫無例外地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緊張的和僵硬的表情。
胡璉最後一個望見他們。他慢慢挪動著雙腳中間的藤條柺棍,轉過身子,久久地瞅著林邊的三個人,目光若有所思,彷彿要從他們身上看出一個謎底。
師長趙震第一眼看到林子邊的景象,臉上就浮現出了人要勃然大怒時才會有的紅潮。他彷彿就要脫口而出:我早就知道他去處理什麼“公務”了!這就是他去處理的“公務”!
許楊林意識到今天自己心裡真有點慌了。他的目光飛快地在胡璉、趙震、團長的臉上掃來掃去,覺得再過一秒鐘,胡璉或者趙震就要衝彭燾發火了!不,胡璉和趙震一旦發火,他這個當面對長官撒謊的人也躲不過一場難堪!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他大吃一驚:彭燾迎著胡璉的目光,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很自然地、一點也不做作地咧開嘴笑了。他在林邊只停了一下,便快步走向胡璉,又沒走得太近,遠遠地立定,雙腳後跟一碰,因為沒戴軍帽,僅做了一個兩手中指緊貼褲縫的動作,隨便而又不失英武地向胡璉行了個注目禮,“軍長——!”
指揮帳篷背後的林子裡一隻鳥兒不失時機地、久久地叫起來。不知是因為鳥叫,還是因為彭燾方才那滿不在乎地一笑,人們悄悄注意到,胡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