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佐挽著袖子,他一邊將士兵們沾過油的松木杆擺碼成垛,一邊不時地用眼睛看著這個老兵。他見老炊事兵一個勁地咂嘴嚼舌,便笑著衝老兵說道:“老火夫不必擔心,待咱們劫了金狗的大營,菜油、豬油、牛油多得是,足夠你八匹馬來扛。”
這老火夫嘟念道:“就好、就好,這樣就好!大軍行兵打仗,若是少了油葷,胳膊腿都不靈活。”
正在忙著幹活的幾個士兵聽了這話,都不由得哈哈大笑……
話說到了子時,王佐把一垛垛的松木杆放在河邊,他右手舉著火種,讓每一個人手中的火把都從他那裡點燃。他的目光是那麼的篤定和自信,在他的眼裡,這噼噼啪啪燃著的火把似乎比寒光凜冽的刀槍更具威力。
岳飛第一次從王佐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種異樣的東西,這令岳飛感覺出奇的陌生。的確,此刻的王佐已然從一個白面書生漸漸成長為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儘管他現在還只是個軍參,然而卻表現出了一種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穩重和成熟。
各位:近兩回大家可能發現,咱對王佐的筆墨稍重了些,這也是故事發展的必然。大書特書的人物,他將來必幹大事。咱現在只是為後來的故事埋一個伏筆,希望大家能有所期待。
再說岳飛。話說岳飛率領大軍過了濟水河,待人馬來在了從前的拐彎處,岳飛衝牛皋一聲令下:“都給我衝!”
岳飛的話音剛落,就見牛皋帶領著一千馬隊首先衝了出去。這些人手中都高舉著火把,夜幕下從遠處看就宛如一條火龍,騰著煙,向山口撲去。
金營中值夜崗計程車兵看見一串火龍如飛而至,慌忙中大喊著:“火——火——火……”
可不麼!就見牛皋的一千騎兵轉眼間已到了近前,一根根火把如流星般划著耀眼的尾跡,頃刻間火花飛舞,比比皆是。
受驚的金兵們剛剛從營帳中探出頭來,有的還沒弄清怎麼回事,牛皋的一千騎兵已如風捲般襲營而過,寒光中刀起刀落,許多金兵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成了無頭之鬼。
要說這後邊的二十萬大軍也不慢,他們一個個腳下生風,一股腦湧進了山谷。
這時,岳飛衝身邊的王佐說道:“你命令後軍殺入山谷後不許停留,一直衝到山谷的盡頭再往回折殺。因為敵軍人數優於我們,如果將他們堵死的話,一旦他們拼命則得不償失,故而要給他們留出一條活路,我們趁他們逃命之時再奮力追殺,這樣會更有收穫。”
王佐一笑道:“正所謂背水一戰、破釜沉舟,咱們決不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窮巷追狗、巷窮狗咬人’,元帥英明,屬下會意了。”
岳飛看了一眼王佐,沒再說話。只見他“噌”地從馬鞍橋下拔出銀槍,隨著滔滔不絕的隊伍,向著熊熊的火光衝去……
岳飛在山谷中來回奔忙,其實他在尋找金兀朮。火光中人影綽綽,有時候連敵我都分不清,再加上這聯營沿著山谷綿延了足有三四里路,要想尋找金兀朮那簡直就是大海撈針。當岳飛看見王佐帶領著大隊士兵迎面而來,他這才知道此時的自己離山谷的出口已差不多遠了,於是他會合了王佐,又返身向回殺去。
岳飛和王佐一路上又追殺了不少金兵。因為這個時候,只要是往北這個方向跑的,那不用辨,必是回逃的金兵無疑。
待追到了岳飛探營曾到過的轉彎處,岳飛將右手一橫說道:“不要再追,弓箭手給我放箭!”
這時,十幾個弓箭手站成一排,“嗖、嗖、嗖”一排箭射出之後,馬上又上來一排弓箭手。就這樣一連換了三撥弓箭手,直到再看不見一個金兵的人影這才罷手。
您說岳飛為啥不讓再追?理由還是一個,窮寇莫追嘛!因為如果再追就會把敵軍逼到河邊,他擔心金兀朮會停下來反抗。
岳飛抬頭看了看天,見東方的天際已現出魚肚白,天快亮了。岳飛又命士兵回去打掃戰場,把金軍營帳周圍的餘火都熄了。也就是正趕上時值五月,乃是初夏,草木也剛好處在勃發之時,枝葉雖然茂盛,但都比較溼潤,不然若趕在深秋,非引發一場山火不可!
其實岳飛早就考慮到了這點,所以他已令牛皋的騎兵在水袋裡都裝滿了水,就是為防不測之需。
天亮了,一抹紅霞從東方蔓延開來,彷彿昨晚那場大火在和他們捉迷藏,現在他張狂地飛舞著身軀,與空氣中瀰漫的焦糊味一唱一和,讓忙碌在廢墟中士兵的身上都染上了一層鮮亮的粉紅色,時而揚起的笑臉與習習的晨風相呼應……當一切都趨於平靜,只有那騰起的炊煙,顯得有些不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