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旁人可代。
朝上爭議不斷,接連幾日朝議,均以寧兮哲拂袖而去告終。
四月二十八,吏部查出右相李濟舟與逆賊蔣熙照有私信往來。寧兮哲當即下旨將李濟舟收監,交予刑部徹查。
五月初五朝議,刑部尚書祝明凡捧著厚厚一疊卷宗於殿前宣讀。卷宗內,詳細記錄了前右相李濟舟是如何涉及肅親王謀逆一案,更曾參與禮親王北方五城叛亂之事,甚至就連帝師出師北境的兵將情況也預先洩密與逆賊蔣熙照。
證據確鑿之下,之前有所異議的官員也不敢再為其周旋。
寧兮哲盛怒,提筆疾書,以“覆朝之罪”將李濟舟打入天牢,責令刑部、吏部按律行事。
就在刑部、吏部剛抄了李濟舟的家,將其直系一脈收監,還未行發落之時,中興府再次傳來戰報。
五月初二,少將軍楚齊率兵兩萬擊退東勝、大同方向的五萬敖牧敵軍與叛軍,趕至黑山府時,卻見三門齊燃,整個黑山府已是一片火海。帝師凌雲、太尉武茗青、都統楚遺、都統魯禾、左將軍馮安以及原黑山府守將劉氏兄弟皆下落不明。
朝中百官本就對凌雲於黑山府一戰究竟是功還是過頗有爭議,如今又聞黑山府化為一座廢城,部分官員更是不忿,言此戰慘敗,帝師凌雲當負首責。還有少數官員,言辭間暗指凌雲是為逃避罪責,不敢歸朝。
聽著朝中的各種聲音,寧兮哲只覺心煩,當即下旨,在事態尚未明朗前,任何人不得妄加猜測,否則以抗旨不遵之罪論處;又命人以飛奴傳訊楚齊,就算將黑山府翻過來,也要找到凌雲、武茗青等人的下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寧兮哲不似之前聽聞李濟舟與逆賊有所勾結時那般震怒,反而極為鎮定地下旨,只是那雙狹長的眸子中卻有不易察覺的慌亂閃過,面上笑容也略顯僵硬。
白馬鎮的曲瑪府後院內,一名蓬頭垢面的男子端坐石桌旁,憔悴的面容似是朽木雕塑,慣有的陰柔笑容深刻其中。春風拂過,撩起絲絲亂髮,那對僵直的眼珠緩緩移動,最終在桌上那張佈滿折紋的北境地圖上停住了視線。
四肢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他艱難地抬手,撫過那書有“黑山府”三字之處,佈滿血絲的雙目霍然一亮,不住顫抖的兩指在地圖上圈圈點點,乾裂的雙唇中發出磚石磨礪般的聲音:“泊棲收到我信,得知凌雲體虛,必會乘機發起強攻。黑山府兵疲將乏,至多五日即可破城。待黑山府城破,泊棲便會遵循約定,將凌雲逼至南城門。屆時,我親率六千精兵由西入城,當可生擒凌雲!對!生擒!”
突然,桌上地圖不翼而飛,勁風過時,裂成碎片,隨風散落。
男子一愣,怒目瞪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這是作甚?”
那人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凌雲已經死了!”
“死……死了?”無意識地復讀著,男子疑惑地抬頭望天。
春風和煦,陽光明媚,可怎麼卻這麼冷呢?他打個激靈,把冰涼的手縮回袖中,板起臉道:“大哥莫要戲語,黑山府尚未破城!”
白影一閃,“啪啪”兩聲,男子的雙頰高高腫起。
“蔣熙照,你醒醒吧!黑山府早已城破,凌雲也已經死了!”素影抓著蔣熙照的雙肩咆哮,“我知道你難受,我給你時間讓你放縱!五日,整整五日,你瘋也瘋夠了吧?”
蔣熙照茫然抬頭,探究的眼神直直地看進素影雙眼,須臾,忽地一笑:“對呵……她已經死了,死在我的黑羽箭下。是我……是我親手殺的!”
臉上是痴傻的笑容,眼底卻蘊著一種幾近癲狂的興奮。
素影錯開目光,狠狠咬了咬唇,硬起心腸道:“當初不是沒有勸過你,是你說既然不能為我所用,便不容她再存活於世!是你說,男兒在世當以大局為重,豈能為莫須有的感情壞了大事!”
自欺欺人的幻覺被擊碎,混沌的雙眸逐漸清明,支離破碎的神智逐漸匯攏,那痛……也愈加清晰。蔣熙照閉上眼,伸手捂住胸口,感受著汗溼的掌下那顆有如被數萬毒蟲啃噬的
心,感受著蝕心的痛苦竄向四肢百骸。
素影闔目長嘆,再睜眼時,眸中已隱有淚光,輕移一步,將他狠狠按入懷中,放柔了語調勸慰:“熙照,她已經去了,你再傷痛也於事無補!放下吧,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
“大哥,我是不是很沒用?”蔣熙照把頭埋在素影懷中,一下一下地搖著,“她說我是天下第一奇人,說我無所不能!可她永遠都不會知曉,我也有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