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忍心直接和她反駁,耐下心哄她道:“李媽,反正事情都決定了,你也別多想,橫豎我還小呢,以後未必就碰不到更好的。那顧家人口太多了,要真嫁過去,那麼一大家子人,處的好還好,處不好一輩子都別想安生,我又是個自小沒兄弟姐妹的,哪會招呼那麼多人。”
“可是——”李媽腦中一直想著村裡人誇讚顧玉林的話,還是有點不死心。
真是——唉——什麼掃把星克親命,那還不都是土匪害的和王家族人故意傳播出去的!別人不清楚,難道自家人也不清楚嗎?自己才十六歲而已,有必要剛碰到一個一窮二白的病秧子,全家人都急吼吼的要把自己推出去嗎?難道除了這顧玉林,自己以後就找不到家世好的人品樣貌也好的做丈夫了?
勝蘭心中很有一種挫敗感,她知道對於李媽這種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人,再勸下去只會徒增自己的煩惱,便想了想,借用武兆銘的名頭恐嚇道:“李媽,別想了,你忘了那督軍公子的事情還沒解決呢,顧玉林就是再好,我現在也不能和他扯上關係,定親更是萬萬要不得,萬一那姓武的回來知道這事,恐怕顧玉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啥,那人還會回來?”李媽聽的一愣,頓時就不敢多話了,貼著她小聲的悄悄問道:“那人不是回金陵了麼,怎麼,還沒死心?杜老師擋不住他?”
“杜老師手下可沒有大兵和搶”勝蘭小聲回道:“你想想,他要是真能死心,幹嘛還特意派人把畫箱給我送回來,還留了話?”
勝蘭雖然是臨時起意借武兆銘這事恐嚇李媽,可她自己心底也的確有些不踏實,雖說有好一陣子沒有武兆銘的訊息了,可她就是有一種感覺,覺得以他之前的表現,他可不能就這樣默默無聲的放過自己。
“那,那可怎麼辦?”李媽嚇的喏喏的癱坐著道:“那可是個大官,咱惹不起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勝蘭見目的已達到,動了動身體換了個姿勢坐著,又安慰李媽道:“你也別太擔心,現在我也只是猜測。”
“咱們小門小戶的,怎麼就惹上了這種大人物喲!”李媽愣了好一會,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也再沒心思再說顧家的事了。
車廂內終於安靜了下來,此時的馬車早已下了河堤駛上了大道,道路兩旁沒了樹木的遮蔭,馬車被火熱的太陽直射著,車廂裡面裡很快就被烤的悶熱難耐。
勝蘭只好掀起了車簾子透風,瞧見還算寬闊的道路兩旁,全是一望無際的田地,當季的高粱杆子細細的,碧綠的鋪滿了乾熱的土地,已經長出了一尺多高,雖還沒有長成茂密的青紗帳,卻也生機勃勃,四下裡安寧祥和,一片太平景象。
“這個世界,倒是挺太平的”看著外面那與她前世記憶中差不多的鄉村風光,勝蘭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雖說已經太平了好幾年了,可畢竟是處於軍閥割據世代,這太平天下應該維持不了多久吧!
既然這個世界很多地方都和前世她生活過的世界很像,那應該也會像前世的民國那樣動亂起來吧,會很快戰火四起,開始分久必合的歷程麼?
又杞人憂天了,都不是一個世界了,還比較什麼!勝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正要收回目光,突然被路邊一處涼亭裡的正在喝茶的兩個人吸引了。
那兩人一胖一瘦,都穿著藍色的警察制服,戴著大蓋帽彆著搶,雖說警察一般都住在城裡,可偶爾也會下鄉辦點事,這看著沒什麼引人注目的地方,只不過可馬車從他們身旁掠過時,剛好那個個頭瘦一些的警察無意的轉了下頭,叫勝蘭看見了他的模樣。
雖然馬車跑的很快,僅僅是一掠而過的瞬間看見,可眼尖的勝蘭還是看了個清楚。
她腦中猛然一震,瞬間就呼吸停滯,臉色也變得蒼白。
那張平淡無奇的臉早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勝蘭的心底,他曾無數次的出現在勝蘭的腦海裡,提醒她不要忘記。她至今都清楚的記得;七年前那張臉曾經在王家出現過半年的時間、失蹤前奪走了父親的命,再後來,他出現在一個漆黑的夜裡,隨著他一同出現的,還有砰砰的槍聲和家人的哭聲以及當年的王家大丫鬟臘梅身下那汪洋似的一灘鮮血……
雖然勝蘭當年只有七歲,可因擁有前世成年人的靈魂,她永遠都記得那個冬夜父親慘死的模樣,記得母親和弟弟被土匪搶走時的哭聲,記得祖父一次次嘔血昏迷王家亂成一團的場景……許是因為這具身體的原因,那些仇恨深深的融進了她的骨子和靈魂裡,雖然過了這麼多年,兇手的模樣也變化了許多,可她還是眼尖的一眼就認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