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可他們從來沒有書。”
“那他們在學校裡幹什麼呢?”一個小男孩問。
“吃糖果,”皮皮不打咯噔地回答,“隔壁糖果廠有一根長管子一直接到教室。糖果整天噴出來,光吃糖果就夠孩子們忙的了。”
“那老師又幹什麼呢?”一個小女孩問。
“剝糖果紙呀,蠢丫頭,”皮皮說,“你以為他們自己剝嗎?很少有!他們甚至自己不上學,派他們的兄弟來。”
皮皮揮揮她的大帽子。
“再見!”她高興地叫道,“你們轉眼就看不見我了。不過你們得牢牢記住阿瑟兒有多少個蘋果,要不你們就沒好結果,哈哈哈!”
皮皮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騎馬跑出院子大門,快得沙子在馬蹄周圍打轉,學校的窗子格格格地抖動。
皮皮坐在大門上,然後又爬樹
皮皮、湯米和安妮卡坐在威勒庫拉莊外面。皮皮坐在院子門這邊柱子上,安妮卡坐在院子門那邊柱子上,湯米坐在院子門上。這是八月底一個溫暖的美好日子。院子門旁邊那棵梨樹把它那些樹枝遠遠伸出去,低低垂下來,孩子們不花什麼力氣,坐在那裡伸手就能採到最熟的金黃色八月梨。他們又啜又啃,把梨的子兒吐到街上。
威勒庫拉莊正在小鎮和鄉下交界的地方,馬路也正好在這裡變成鄉村大道。鎮上的人喜歡到威勒庫拉莊過去一點的地方散步。因為那裡的景色最美了。
三個孩子正坐在那裡吃梨,一個小姑娘沿著從鎮上來的路走過。她看見他們就停下來問:
“你們知道我的爸爸打這兒走過嗎?”
“不知道,”皮皮說,“他什麼樣子,長著藍色的眼睛嗎?”
“不錯。”小姑娘說。
“戴黑帽子穿黑鞋嗎?”
“不錯,一點不錯。”小姑娘趕緊說。
“沒有。這樣的人我們一個沒見到。”皮皮斬釘截鐵地說。
小姑娘很失望,一聲不響地走了。
“喂喂喂,”皮皮在她後面叫,“他是個禿頂嗎?”
“不是,他頭一點也不禿。”那小姑娘生氣地說。
“他倒運氣。”皮皮說著吐了一顆梨子兒。
那小姑娘急急忙忙往前走,皮皮又叫:
“他有一對超級大耳朵嗎,一直搭拉到肩膀上的?”
“沒有,”那小姑娘說,接著吃驚地轉過身來,“你是說你見一個人走過,擺動著他那麼大的一對耳朵?”
“我沒見有人走過擺動著他的耳朵,”皮皮說,”我只知道人人走路都擺動腿。”
“嗨,你真傻,我是說你是不是見有人走過,長著那麼大的一對耳朵。”
“沒有,”皮皮說,“沒有人會長那麼大的一對耳朵。哈,那太荒唐了。像個什麼樣子呢?是人就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耳朵。”
“至少在這個國家裡沒有,”她想了一下又補充說,“在中國就不同,有一個。有一回我在上海見過一個人,耳朵大得可以當雨披用。下雨他就鑽到耳朵底下,又暖和又舒服。啊,這真是個快活好時光!我當然說的是那個人。要是天氣太壞他還請朋友和認識的人到他的耳朵下面來搭起帳篷。外面劈劈啪啪下瓢潑大雨,他們安坐在帳篷裡唱他們傷心的歌。因為他有這麼一對耳朵,大家都喜歡他。他的名字叫海上。你真該看看海上早晨跑去上班的樣子,他晚上不肯睡,所以早晨總是到打鐘上班才趕到。他跑著的時候,後面張開兩隻耳朵,就像兩張黃色的大船帆,你真想不出有多好看。”
那小姑娘早就停下來站在那裡聽皮皮講話,這時聽得嘴都張大了。湯米和安妮卡連梨都忘了吃。他們只顧著聽她講。
“他孩子多得數也數不過來,最小一個的名字叫彼得……”皮皮說。
“不對,中國小朋友的名字不叫彼得。”湯米插進一句。
“他太太也這麼跟他說。‘中國小朋友的名字不叫彼得,’她跟他說了。可海上這個人的脾氣天下第一倔,他說這孩子要嘛取名叫彼得,要嘛連名字都不要。說著他坐在牆角里,把耳朵拉過來矇住臉發脾氣。他太太當然只好算了,因此這個孩子的名字就叫彼得。”
“噢,真的嗎?”安妮卡說。
“這是全上海最可怕的孩子,”皮皮說下去,“他吃東西那麼麻煩,他媽媽頭都疼了。你大概知道吧,中國人吃燕窩?他媽媽就坐在那裡,捧著一盤燕窩喂他吃。‘來吧,小彼得,’她說,‘咱們為了爸爸吃一大口,’可彼得只是閉緊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