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觀麼,”江載雪說道:“我也是從家裡人那裡聽說來的,以前的道爺除了煉丹就是練功夫,還被天子請到皇宮中當御前侍衛的呢。”
“說是御前侍衛,”岑稚也湊過來說道:“天子對道爺的禮遇可高了,見面稱道友的,不叫論君臣呢。”
說是御前侍衛,實則是給天子煉仙丹的。
都是少小離家,等老大了榮歸紫雲觀養老,繼續開爐煉丹等著白日飛昇,講真,他們還在納悶怎麼邱道長這麼年輕就回到紫雲觀來了呢。
難道是術數不精,天家不用他,給攆回來了?
“道長的弟子是一代不如一代,”岑稚說道:“我爹說邱道長打十來歲上就皮,沒有他不敢惹的事兒,這樣的道長,料想天家是不敢用的。”
所以早早打發回來了吧。
沈持:原來還有這麼多故事呢。怪不得邱道長看著氣鼓鼓的,原來是有志難伸,屈才了呀。
替邱道長感到惋惜。不過,道長回來挺好的,能不能教教他們輕功呢?看著很神氣,心嚮往之。
沈持一個角落一個角落清掃道觀,打掃灶房的時候,看見灶臺的肚子裡塞滿東西,他扒開凌亂的柴禾抽出來,是個麻袋。
祖師爺的寶貝?收妖的還是捉鬼的?
想了一串有的沒的,他想拎到高處存放,哪知道麻袋不結實,“嘩啦——”麻袋發糟破了,裡面掉出來二五個……帽子,帽子邊緣還帶著一圈圍領似的裝飾。
書院和紫雲觀相安無事。
沈持趁著一次休假回家的機會,說了帽子風箏的事,並把那塊從帽子風箏上扯下來的布料交給沈煌:“爹留意著,看是哪家布鋪的布料?”
沈煌:“嗯。”他暗中留個心眼。
但遲遲沒有查到。>/>
沈持:“罷了,要是再有帽子妖,我便拿出那些帽子風箏來拆穿便是。”
……
到了府試放假前的幾日,書院貼出告示,來這一年最大規模的蹴鞠比賽。只要報名的學生,都能參加。
是一次難得的健身運動,沈持當然踴躍報名參與。
“沈兄,”裴惟:“這次可少用點勁兒,別再踢過院牆,再惹上那紫雲觀的老道。”
沈持哈哈哈大笑:“這次不連累你們,我自己去給道長清掃院子。”
幾個人都嘻嘻笑道:“老道不會次次都這麼倒黴被砸到吧。”蹴鞠比賽之前開了會兒玩笑,等上場之後,蒙童們便把這事情拋之於腦後。
跑得熱火朝天,“少年騎馬入咸陽,鶻似身輕蝶似狂。蹴鞠場邊萬人看,鞦韆旗下一春忙。1”附近的人也都來觀望。
蹴鞠的孩童們越發興致高漲,甚至有些得意忘形,踢的球越來越高。
大約是地勢的原因,喜歡往坡下跑,然後不知道誰飛起一腳,一球衝向天空劃了個弧線,不偏不倚地飛過紫雲觀的院牆,奔道觀中去了。
沈持:幸好,不是我。
雖然闖了禍,但是這群蒙童跟沒事人一般,又瘋狂地追著另外一球蹴鞠去。然後,他們很快聽到了熟悉的吼罵聲。
邱長風沒有任何意外地跳到院牆上,他滿臉怒氣,手裡提著一隻歪脖子的白鵝,另一隻手託著蹴鞠球:“誰幹的?”
是誰砸暈了他的寶貝大白鵝。
沈持看著那隻大白鵝眼暈了暈:好肥,好白,道長這隻鵝是在哪裡買的,喂的什麼吃這麼肥,好想鐵鍋燉。
就在他動這個念頭的時候,別蒙童一看情況不對,又撒丫子跑了。
邱長風拎著大白鵝徑直跳到了他面前:“又是你小子使壞是不是?”
“道長,”沈持委屈地道:“這次真不是我。”
他看著那隻可憐的大白鵝:“道長,它還有救沒有?”
邱長風眼睛瞪得像銅鈴:“閉嘴。”鵝死不了,就是暈過去了,但是他也不能饒了這幫臭小子。一天天的都不能讓他消停會兒。
“道長,這次真不是我,”沈持比較委屈地說道:“我沒搶到鞠。”
邱長風從頭到腳看了他一遍,微抿了下唇。
沈持明顯感覺到他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屑,想笑話人但又自矜身份,忍著沒笑出來的意思,就差甩過來一句:你這麼沒用啊?
“讓道長笑話了,”他乾脆厚著臉皮自嘲道:“道長,我是挺弱的。”其實也不是,他只是上輩子心臟不好,極少跑動,這輩子雖然在鄉間野了幾年,但下意識地不會做特別劇烈的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