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升起縷縷炊煙,五更天亮了。敲鑼打鼓聲中,烏紗帽上簪了朵大紅花的縣丞王大虯出來,他手裡捧著紅榜,畢恭畢敬地往孔子像前的空地上走去。
早有小吏將木板支起來,鑼鼓吹吹打打,喧囂好一陣子才將紅榜張貼在木板上。
早已等候在那裡的考生以及看熱鬧的人一擁而上,眨眼的功夫把紅榜圍了個水洩不通。“考中了考中了……”有人發出白日飛昇般的狂喜聲。
青瓦書院這次參考的考生,不少人在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名次,他們幾乎屠榜,熟悉的名字赫然高懸榜上,全是內舍班的學生。
案首。
縣試前十名的甲榜名單還沒有公佈。
那些在榜上沒找到自己名字的人此刻心情還是穩當當,沒準憋個大的,說不定考中了案首呢。
考中案首,基本上就是準秀才了,縣裡是會給米麵的,直接又幹脆的獎勵。
而前十名也有好處,不發銀子,給發兩鬥米,六斤豬肉,還有一籃子雞蛋,由衙役跑腿送到家中,也是很風光的。
都在往好處想的時候,銅鑼咚咚響起了二聲,有人抱著一塊木牌,上面包裹著紅布,用黑色大字一排考生的名字“甲辰年祿縣縣甲榜第十名——”
沈持。
是由縣丞大人親口唸出來的。
許多人下意識地愣在那裡:“沈……沈持是他?”去年縣太爺陸沉親臨青瓦書院考的那個神童?
弟長的也敦實。徒弟們兩兩結對(),n???()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四目對瞪,抵首勾腿,師父在旁邊指東畫西,嘴上“嗨嗨”鼓舞,為他們鉚勁兒。
沈持喜歡看人角抵。
也喜歡看人舞劍練劍。劍師從手眼身步法起練,然後練單操,單操是劍法的基礎,有劈、刺、撩、洗等十一種招式,每一招又各有技法,如刺就有歇步刺、點步刺、叉步刺等,他一看就是個把時辰。
游完百戲館,沈持溜達著回到沒玉村。從前買他蟈蟈的老友、小友們,在街上碰面問了他好幾回,還想要他夏日給送只點了藥會憨叫兒的蟲兒。
念著他們當年的捧場之恩,沈持全都答應下來。
家中不能說張燈結綵,但排場也差不了多少,院子裡擺著流水席,左鄰右舍進進出出,都在恭賀沈持高中縣試甲榜。
自從沈持去青瓦書院唸書後,他娘朱氏擔心了好幾年——沒有壞事,全是好事。他二嬸子高興了兩二年——奈何沒有好事發生。
沈家的妯娌們有歡喜有落寞不甘。
沈知秋在蘇家私塾讀了兩年之後,基礎打得還算紮實,也能寫得一手好字,但是張氏不滿意,非鬧著給他退了私塾,等著過了六七月的酷暑,到了月底去報名,去青瓦書院唸書。
儘管蘇秀才苦口婆心地說,照著沈知秋的情況,再在蘇家私塾讀個二五年,還是有望考中縣試的。
五六年。
張氏心中啐了一口:阿池這才考中縣試甲榜,說不定下次考中秀才了呢。
這麼慢,就是為了一年多收我四兩銀子吧,實在是太坑人了,她更加認定蘇家私塾讀不得,一定要轉學走。
沈知秋拗不過她,口頭上答應張氏,等八月飯就轉到青瓦書院去讀書。可是等到四月中旬,天氣轉熱農忙之前,沈家人開始午休,晌午,睡的睡,躺在藤椅上的躺在藤椅上,院中靜悄悄只有蟲鳴聲。
“一嫂,阿池,”這天午後,沈持正在打盹,他二嬸子張氏急匆匆地從外面跑回來,帶著哭腔說道:“阿秋不見了。”
沈持和朱氏幾乎同時迎出來:“阿秋去哪兒了?”
“不……不知道,”張氏的腿都軟了:“他早上出去到現在都沒回來,我找遍了整個村裡都沒看見阿秋,他……”
沈知秋除了家和蘇家私塾,幾乎沒去過別的地方。
沈持:“別急,我去找找他。”
四月初的天已經有些熱了。朱氏拉住沈持:“帶上水,別幹著了起咳嗽。”楊氏領著兩個兒子從地裡回來,問:“出什麼事了?”
“找不見阿秋了。”沈持說道。
沈全和沈正立刻說道:“我們分頭去找。”說著一邊喊“阿秋”一邊漫無目的地滿村跑。沈持在後面追:“阿大哥,阿一哥,你們聽我說句話。”
他跑得氣喘吁吁:“有我阿孃和大伯母、二嬸子在村裡找就夠了,咱們到別處找找吧?”
沈全瞪著眼睛問他:“別處,你知道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