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氣魄可真不小,看來是以為自己贏定了。”袁慕娘嗤笑一聲,也跟著走到柳老夫人前面行了一禮,跟著道,“也請老夫人做個見證,今日鬥花,我若輸了,從此離開永州,永不回來。”賓客又是一怔,對戰在一起的那兩女人,皆是全力以赴,勢同水火,毫不相讓。柳老夫人點頭,看著她們說了兩句場面話後,袁楊鈺和袁慕娘就走到那已備好的翹頭長案旁坐下。細若秋毫的銀絲被仔細分開,拈起,捻轉,玉蘭般的十指在那流光般的絲線上飛動。在座的賓客多是第一次如此直觀地看到花藝的絕頂技藝,皆被那精彩絕倫的手法給驚住,廳內一時間只聞呼吸聲。
預計第一場比鬥將耗時一刻多鐘,所以即便是再精彩的技藝,也不可能就讓滿廳的客人這麼幹坐著看。再說花藝本是雅事,既是沾了一個雅字,那麼自然就少不了琴音相伴。於是片刻後,廳內低低傳來輕靈的琴聲,跟著百花苑的侍女們將爐內的香焚起。暗香浮動,琴音飄蕩,比鬥中的那兩人,其動作也稍稍慢了下去,攢花越往後,動作就得越小心仔細,再不能似開始時那般飛逸繚眼。因有琴音相伴,之前繃起了的緊張氣氛稍稍緩了下去,旁邊的賓客也開始細聲交流起來。女客這邊,開口的多是詢問別人覺得今日最終誰會贏,跟著很多人都仔細說了自己的見解,隨後就暗示身邊的丫鬟過去花臺那邊下注。
“我原本覺得袁師傅必會贏,只是偏她的手傷了,你看這會袁師傅的動作已不及袁慕娘快了!”
“我倒不覺得,袁師傅到底是成名十年了,袁慕娘哪能跟袁師傅比,再說那袁慕娘還曾是袁師傅的學生呢。”
“說不準真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聽說當年兩人沒有決裂時,袁師傅曾說過袁慕娘在花藝上的成就極有可能超越她。”
“不過她們兩人既然是師徒,為何今日關係卻這麼僵?”
“你錯了,她們並非是師徒,而是結拜姐妹,袁慕孃的這個袁姓,就是袁師傅送她的……”
“這可奇了,怎麼就走到如今這地步?”
“都是名利之爭,好了,別在這裡說這個,不妥……”
“姑娘……”紅豆彎下腰,給莫璃滿上茶的時候,有些擔心地往袁楊鈺那看了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看向莫璃。莫璃知道紅豆當心什麼,但她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看著前面,然後不時跟旁邊的人交流上幾句,並附和著說著自己的見解來跟各位貴夫人套近乎。紅豆立在一旁,心裡百般不解莫璃剛剛為何會讓自己傳那樣的話,只是眼下也沒法問,唯有耐心等著。女客這邊竊竊私語,男賓那頭自然也不會閒著。賈黑悄悄去花臺那看了一眼,發現袁楊鈺的賠率已升到了一比二,明明剛剛壓袁楊鈺贏的人偏多的,卻眨眼間就乾坤大挪移了。他遲疑了一下,便捏緊錢袋走了回來。
袁楊鈺的動作越來越慢了,那銀線細如絲,手若不穩,很容易出差錯。剛剛的燙傷對她的影響不小,之前穩下心,打算壓袁楊鈺贏的人又慢慢改了主意,賠率慢慢出現傾斜之態。喬封臉上的擔憂越來越重,他在這花藝上雖是外行,但到底是幾十年的夫妻,妻子的動作,他還是能看得出一二來的。此時旁邊倒也有不少人問他的意見,可喬封卻只是微笑,謝歌弦見此,什麼話也不說,只讓平安拿五百兩去壓袁楊鈺贏。姬御風即笑了,輕輕道了一句:“元白不等先看兩場再做決定?”
“無妨。”謝歌弦說者便往莫璃那看了一眼,然後就轉頭問了賈黑一句,“莫姑娘下注了嗎?”
“不急不急。”賈黑呵呵笑了一聲,然後就恭維了一句,“謝大人好魄力,這才剛開始呢,就下這麼大的注,倒是弄得我心裡也癢癢的。”
“兄臺看好那邊?”謝歌弦淡淡一笑,然後又問了阿聖一句。阿聖一臉淡漠地往袁楊鈺那看了一眼,然後將目光落到莫璃身上,好一會才道:“姑娘站在哪邊,我便站在哪邊。”
“噗——”賈黑即低笑一聲,然後給阿聖倒了杯茶,“兄弟就是實心眼,我也得學學,咱東家站在哪頭,咱就站在哪頭!”他說完,就揀起一塊水晶龍鳳糕塞進嘴裡,然後問阿聖要不要,阿聖直接搖頭。賈黑又拿了一塊,跟著嘀咕一句:“你剛剛不是光揀這個吃,吃膩了?”阿聖瞥了一眼那擺在玉碟裡的精細糕點,然後咧嘴一樂,他吃的那些都是莫璃親手做的,剩下的這些經他人之手的,他自然不會有多大興趣,而且剛剛也吃飽了。就在他們閒談的時候,第一場比鬥眼見就到了尾聲。
隨著輕靈的琴音徐徐走向低緩,大廳內的竊竊私語聲也跟著慢慢歇下。最後,是袁慕娘首先停了手,將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