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聲嘶力竭,離別的愁苦盤旋在整個燥熱的校園。我抽空回了一趟寢室,老大、胡舟在隔壁打牌,項北昨天玩了一個通宵,正窩在陰暗的被子中打鼾。趙一平曾經花哨的床上,只剩下一雙無人問津的臭襪子,而上邊屬於我的床位上,堆著兩三摞亂七八糟的閒書。將書分門別類地整理了一番,我感到蒼老身體裡湧出了碎汗,於是索性躺到趙一平的床上,腦子裡不知不覺地就浮現出許多陳年往事。
剛上大學的時候,我和趙一平提前兩天來報到。當時那位宿管阿姨挺熱情,她將鑰匙遞給我們,說:“你們先來,六個床位隨便挑吧!”我和趙一平滿懷好奇地來到宿舍,結果看到的卻只是一地雜物,那些大四師兄們的牙膏、襪子、雜誌、拖鞋、圓珠筆、毛巾丟了一地。陽光照進窗戶,拍打出了毛巾上的灰塵,我們提著行李,第一次感受到大學生活的慘不忍睹。
第一天下午,我們將學校逛了個遍,趙一平心滿意足地說:“咱們學校可真大!”第一天晚上,我們在鴛鴦路段驚睹了情侶們的瘋狂熱吻,趙一平不無感嘆地說:“咱們大學生可真開放!”第二天中午,我們到食堂吃了兩塊錢一份的葷菜,趙一平憂心忡忡地說:“咱們食堂消費可真高!”第三天下午,在圖書館看到琳琅滿目的書籍,趙一平又感慨萬千地說:“咱們學校的書,可夠看幾輩子了!”
……
我喜歡睡懶覺,所以趙一平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腳尖頂頂床板,好喚我起床。那個寒冷冬天的清晨,我們嚼著生硬的饅頭,堵在七教門口等待佔座;那個下雨的黃昏,我們撐著同一把雨傘,一路點燃路燈朝B區而去;那個豔陽高照的下午,我們扭捏地坐在報告大廳裡,準備著那兩位“新聞社長”的苛刻拷問;那個響雷閃電的夜晚,我們歡快地奔跑在狂風之中,引來女孩們的瞠目結舌;那個春季運動會上的三千米比賽中,我們並肩成為院排名第二,又齊步成為學校倒數第三;那個有涼爽夜風的晚上,我們用三十分鐘跑完十八圈,最後累得躺在操場的草坪上,盡享撩人的夜色……
不知何時項北從模糊的睡眠中醒來,他正準備下床撒尿,卻被睡在趙一平床上的我嚇得大聲尖叫,飛快地衝向了走廊。只聽他鬼哭狼嚎地大聲喊道:“媽呀,我見到趙一平的魂啦!”打牌的胡舟說:“不,不,不可能!”老大也打著顫,自我安慰道:“怕個毛啊?他是我們的兄弟嘛!要不胡舟,你,你去看看……”
於是就引起了整棟宿舍樓的騷亂。等我從縹緲的往事中回過神時,宿舍門口已經堵滿了前來捉鬼降妖之人。好不容易消解誤會後,項北仍然直言不諱地告訴我:“實在太像了!實在太像了!李小峰你怎麼躺在趙一平床上,把我給嚇死了。”
——我和趙一平真的很像嗎?
舊書帶給我八十塊錢的收入,為此我為“活著”買了半斤鯽魚。它高興得直往我腳下蹭,甚至還叼著一條小魚走向楊帆,那架勢有點有福同享的味道。楊帆連連擺手,對“活著”說:“你吃,你吃,我不吃,我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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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大學 我把初夜獻給了你(2)
因為租影碟太貴的緣故,楊帆慫恿我去租點單機遊戲回來打發時間。不過市面上的遊戲大多缺乏吸引力,往往打上小半天,我們倆就膩味了。接著解除安裝,之後再租,如此這般三心二意地試了兩天,我們開始著迷於《三國群英傳》。拋開這遊戲的智謀與趣味不談,我和楊帆最喜歡的還是在遊戲裡能夠建立兩個智勇雙全的“男小峰與女楊帆”。然後再由他們倆組建一個國家,男小峰是君主,女楊帆當軍師,我們倆一起與曹操、劉備、孫權等擁有上百武將的大國家相抗衡。
大多時候,我們倆躲在一個小小的關卡里,守著那一座亙古不變的城堡。我們以一種小心卑微的方式,投入兩個新生的歷史角色,在那個戰火紛爭的風雲裡頑固不化,在惡劣凌人的環境中享受淋漓盡致的死裡逃生。
在遊戲的日子裡,“活著”在楊帆心目中的位置漸漸被我取而代之。每當我們贏得一次戰役時,楊帆都會與我拍掌相慶。甚至有一次,在曹操領了十五個大將前來摧毀我們時,在本人智略、膽識與賴皮的斡旋下,小城堡終於堅守住了,而且我還抓到了兩個俘虜。旁邊的楊帆一高興,就給了我的臉頰一個溼潤的、香噴噴的、令人記憶猶新的——吻。
胡舟去的是環保局,所以客最先由他請。接下來老大簽了廣州一家洗衣粉公司,客請得也小具規模。項北早就保送了學校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