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感謝,”那聲音說,“這一定是十足的旅行了。其實我有自己的交通工具,‘超級星座’運輸機,我希望這架飛機能帶我離開這兒去流亡。”
範·克里夫覺得鬆了口氣。但他心中無底,如果由他陪著一個非洲將軍飛回利伯維爾,會產生什麼政治影響。
“我等著你離開地面飛走。”他說,又點了點頭。他想伸出手去握對方的手,卻不知道該不該這樣做。他並不知道此時這個非洲將軍也和他一樣發窘。於是他轉過身,向自己的飛機走去。
他走了以後,這群黑人士兵又沉默了一會兒。
“幹嘛一個南非人,一個南非的白人要幹這樣的事呢?”其中一位閣員問那個將軍。當這群士兵的頭兒微微一笑時,他的牙齒閃著光。
“我想咱們是弄不明白的。”他說。
離停機坪遠一點的地方,也是在一叢棕櫚樹的遮蔽之下,有五個人坐在“流浪者牌”汽車裡,瞅著那個朦朧的人影從樹叢向DC—4 飛機走去。五個人都不停地抽著煙。
“那一定是南非的飛機。”他們中的頭兒說,然後轉向身後蜷縮在汽車裡的一個白人說:“詹尼,去問問那個機長,能不能給咱們留個空兒。”
一個精瘦得像麻桿兒似的高個子男人從汽車後座下了車。和別的人一樣,他從頭到腳也穿著以綠色為主的叢林偽裝軍服,其上有棕色條紋。腳上穿著士兵穿的長統靴,褲管塞在靴子裡,褲帶上掛著一個水壺和一柄長獵刀,一支FAL 卡賓槍和三盤子彈夾背在肩上,子彈夾裡都是空的。當他繞到汽車前面時,那個頭兒又把他喊住了。
“把卡賓槍留下,”他說,伸出一條胳膊去接槍,“詹尼,辦利索點,嗯?因為咱們要是不坐那架破飛機離開這兒,過幾天就會被砍死的。”
那個名叫詹尼的人點點頭,扶正了頭上的貝雷帽,從容地向DCM 走去。範·克里夫甚至沒有聽見身後有膠底鞋走來的聲音。
“你好,先生。”
範·克里夫聽見這南非的荷蘭語,尋聲轉過身子,注意到了身後那個人的外形和高矮。甚至在黑暗中他也能看出那人左肩上的標記——黑白兩色的骷髏圖形。他小心翼翼地點點頭。
“你好,你是南非人?”
高個子男人點點頭。
“我叫詹尼·杜普里。”說著他伸出了手。
“我叫柯巴斯·範·克里夫。”飛行員說,和他握了握手。
“你上哪兒?”
“到利伯維爾。他們一上飛機我就走了。你呢?”
詹尼·杜普里露齒一笑。
“我有點兒難處,我和我的夥伴們有點兒難處。要是聯邦分子們發現了我們,我們就非被砍死不可。你能幫助我們離開這兒嗎?”
“你們有多少人?”範·克里夫問。
“總共五個。”
範·克里夫雖然是個空軍的僱傭兵,可對方也是個僱傭兵,因此毫不猶豫就同意了。亡命之徒有時是聲氣相通的。
“好吧,上飛機。不過要快。那架‘康尼’一離開我們就起飛。”
詹尼點頭道謝,緩緩走回“流浪者”牌汽車,另外四個白人在車身周圍站成了一圈。
“好啦,不過咱們現在就得上飛機。”那個南非人說。
“好,把武器扔在後面,咱們去。”頭兒說道。於是,步槍和子彈夾都被乒乒乓乓地扔進了汽車後座裡。頭兒向坐在方向盤前的佩戴著少尉軍銜領章的黑人軍官彎過身去。
“再見啦,帕特里克,”他說,“恐怕現在就算結束了。把車開走,丟下它。埋好槍支,在埋的地方做上記號。脫下你的軍服,到叢林裡去,懂嗎?”
這個少尉一年以前還是個才應徵入伍的小兵,他是憑著作戰能力,而不是平步青雲坐吃俸祿被提升的。他憂鬱地點點頭,接受了指示。
“再見,先生。”
四個僱傭兵一起說了聲再見,就向DC—4 走去。
那個頭兒正要尾隨他們一起走,兩個修女焦急不安地從停機坪後面幽暗的叢林出來,向他走去。
“少校!”
僱傭兵回過頭來,認出了走在頭裡的修女。他第一次遇見她是在幾個月前,那會兒這地區的仗打得很激烈,她主管一家醫院,而他當時被迫把整個醫院都撤走了。“
“是瑪麗·約瑟夫姐姐?你在這兒幹嗎?”
年長的愛爾蘭修女拽住他那汙穢的上裝袖子,急切地說開了。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