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則亦然,已經習慣了皇帝輪流坐的百姓們,他們關心的是新的王朝來臨之後,賦稅,徭役這些會不會降低?如果新的政權對老百姓還算不錯,那麼他們就會認可這個政權。官逼民反,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官若是不逼,老百姓才不會拿起刀槍放下鋤頭去拼命。
現在,逼到他們喘不過來氣的並不是漢軍,恰恰是那個已經在雍州作威作福了好幾年的謝俊!
謝俊在雍州這些年,將百姓們的賦稅增加了兩倍。雍州的百姓們本來就苦不堪言,如今還要替謝俊去賣命,他們心裡本來就充滿了不甘。其實謝俊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他麾下的二十萬大軍原來是朝廷養著的,一切錢糧用度都是國庫撥出來。可是自從柴榮病重不理政事之後,朝廷裡那些宵小們掌權斷了給永興軍的補給。謝俊要想養活二十萬大軍,從朝廷裡要不來錢,他只好搜刮百姓。
幸好還有一座華州倉,不然雍州百姓的日子過的更苦!
但要養活二十萬大軍,光有糧食是不夠的,沒有錢,士兵們的軍餉怎麼辦?戰馬從何處來?兵器盔甲如何置辦?修繕城池,鋪路搭橋,謝俊還要建造將來登基要用到的大殿,皇宮,還要分封文武百官,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錢!這些錢從何處來?自然是雍州,商州這一帶的百姓們出!
那些坐擁鉅萬財富的世家大戶,他們有的是錢,但不到萬不得已謝俊是不敢動這些世家的。為了將來的大業著想,這些世家大戶必須維持著關係。有世家支援和沒有世家支援,對以後來說影響會很大。而隨著大周的糜爛,這些世家,有的已經徹底轉變為門閥!有錢有糧還有軍隊,謝俊可不想為了籌錢而四處開戰。這些世家門閥,牽一髮而動全身,比如雍州的裴家和開封的裴家根本就是一個家族,開封裴家有一個掌權的黃門侍郎裴炎,可以說在朝中說一不二。而雍州裴家,可是出了一個定安軍節度使的!
大周只有三個節度使,哪個麾下不是兵馬數十萬?他謝俊是永興軍節度使,麾下人馬二十萬。雖然號稱是大周實力最強大的一支軍隊,但另外兩個節度使又豈是泛泛之輩?成德軍節度使趙鐵柺,擁兵十六萬。定安軍節度使裴戰,擁兵十五萬。都是傲立一方的大諸侯,謝俊也不敢真的得罪這兩個人。
所以,他欺負不了大戶世家,只能欺負老百姓了。
監察院的密諜在接受訓練的時候,就會被告知一句話,那就是充分利用你的五官。眼睛,要能看到最細微的線索。鼻子,要能嗅到最淡薄的味道,嘴巴,要能問出最隱秘的訊息,耳朵,要能聽到最有用的話語,當然,這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意思是說,要讓他們發掘發現發明一切有利因素,然後利用之。
周軍大營裡新兵們中隨時都能爆發出來的怨氣,這樣大的機會,監察院的密諜若是不能利用的話,那他們實在對不起當初三處的檔頭羅迦的辛苦。雖說如今羅迦已經殉難,但三處密諜的底子還在。他們這些人就好像潛伏在暗中的害蟲,一旦發現機會,就會撲上去狠狠的咬一口。
正面戰場上,漢軍防禦的密不透風,而暗地裡的戰爭,則是完全由監察院的密諜在主導。一個龐大的特務組織,在戰場上必將發揮去巨大的作用。
監察院的密諜滲入在新兵營的各個角落中,撩撥著那些新兵們原本就脆弱的靈魂。他們就好像一群長著犄角的惡魔,在不斷的引誘著人們犯錯。當然,或許這並不是一個錯誤。
新兵們開始心浮氣躁,與巡邏的執法隊之間的衝突逐步升級。他們現在看那些耀武揚威的執法隊就好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終於,當幾個新兵準備逃走的新兵被執法隊抓住後,矛盾徹底激化。
無數的新兵從各自的營區湧出來將抓人的執法隊團團圍住,無論那些低階軍官如何勸阻,他們就是不肯離開。執法隊的一個旅率抽出刀威脅他們的時候,他們心底裡的反抗慾望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數千新兵將五十幾個執法隊計程車兵圍住暴打,控制不住的新兵們竟然將那五十幾個執法隊士兵活活踩成了肉泥。頭顱被他們割下來來回踢,內臟被他們踩的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形狀。
聞訊趕來的東方亮制止不住新兵們的暴亂,只好派人請示謝俊。而謝俊這一次也沒有再敢展現鐵血手段,因為參加暴動的人員太多了。有上萬人聚集在一起,他們這次帶著自己的兵器,做好了血戰的準備。謝俊雖然氣憤之極卻也不敢下令屠殺上萬新兵,為了安撫軍心只能故作大度的表示對新兵們的舉動既往不咎。而那些被打死的執法隊士兵,更是被謝俊冤屈的戴上了一頂擾亂軍心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