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嗤了聲,橫他一眼,“不用不用。我一不常在宮裡,二和他沒甚交集,三又有太后娘娘和七叔叔在,倒是不懼他。”
倆人笑笑鬧鬧慣了,互相損幾句互相奚落幾句是常有的事兒。玲瓏這話簡直是脫口就來。
往常時候就罷了,這次宋繁時卻是覺得心裡堵得慌。
他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著她,見她神色坦然絲毫都不作假,頓時不樂意了,哼哼著說:“敢情我剛才和你說了半天,你壓根就沒聽進去?”
玲瓏仔細想了很久,奇道:“你除了和我抱怨將要說親的事情,還說什麼了?你如果現在問我太子妃給你尋了哪些人家,我都能一二三四地細數出來,這還不叫聽得認真?”
宋繁時覺得自己簡直是對牛彈琴,氣得鼻子都快歪了,一甩袖子,丟下句“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吧”,大跨著步子怒氣騰騰地離開。
這傢伙一向脾氣陰晴不定。
最起碼在玲瓏眼中的他素來是這個樣子的。
看宋繁時離開,玲瓏只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句這傢伙真是太嬌氣了,就把這事兒拋諸腦後,沒再去想。
誰料宋繁時也離去後,玲瓏沒走幾步,卻見有人在旁邊的槐樹後悄悄朝她招手。
女子細眉細眼,算不上漂亮,卻有種楚楚可憐的美麗韻味。
居然是大皇子妃汪氏。
玲瓏與汪氏並不熟悉,多年來也只打過寥寥幾次交道而已。不過據她看來,汪氏脾性溫和,是個看到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性子。
這和穆少媛的那種“柔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型別。
原本兩人毫無交集,有次汪氏給郜太后請安的時候,玲瓏見她臉頰上有傷。聽底下宮女議論,說是撞到桌子角傷到了,就遣了人去太醫院給汪氏拿了副治療跌打損傷的外用藥膏。
玲瓏並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但汪氏卻把這事兒暗自記了下來。自那以後,但凡大皇子不在,汪氏都對她頗為熱絡。
看到是汪氏在喊自己,玲瓏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輕聲道:“你怎麼在這兒?”朝宋奉慎離去的方向望了眼,“怎麼沒和大皇子一起?”
汪氏拉著玲瓏去到槐樹叢的深處,待到周圍只剩下她們兩個,方才悄聲和她說:“大皇子明天下午要去西山狩獵,沈芝雪同去。”
玲瓏愣了愣,頷首道:“我知道了。”
見她答得順口,知道她許是還沒明白這意思,汪氏情急之下,拉了她的手,認真地說:“去西山。西山。”
掌心微微發癢。玲瓏凝神細辨,發現大皇子妃在她手心裡劃了一個“傅”字。
玲瓏忽地明白過來這其中的牽連。
明日下午她們將要去傅家的莊子上摘葡萄。
好巧不巧的是,那莊子恰好就在京城西郊,離西山不遠。
大皇子妃這樣提醒她,難道說……
見玲瓏面露了然,汪氏暗鬆了口氣。四顧看看周圍,快速和玲瓏擺了擺手,汪氏輕手輕腳地小心離開。
回去的路上,玲瓏心中五味雜陳。
到了東宮後,她有些坐不住,見宋繁時賭氣還沒回來,索性去了郜太后的宮裡。
她走這趟,並非是懼怕大皇子去西山一事。
從汪氏的意思來看,大皇子很有可能是知道了她要去傅家莊子摘葡萄,所以特意安排了這次狩獵。
玲瓏不知道大皇子和沈芝雪專程把狩獵之處安排在西山所為何事。雖然很有可能與她有關係,但她一點都不緊張。
因為七叔叔會一起過去。
想到這兒,玲瓏甚至隱隱地有些幸災樂禍。
——大皇子做下這個安排的時候,恐怕不知道七叔叔也會同去。畢竟這事兒是昨天下午她和七叔叔才剛商量好的,旁人還不知曉。
到時候大皇子做點什麼壞事,再被指揮使大人捉住……那情形可真是美妙得不得了。讓人心生期盼。
其實玲瓏這次過去靜安宮,是為了大皇子妃。
郜太后恰好就在屋中。
見玲瓏過來,太后很是欣喜,半是嗔怪半是玩笑地說:“你啊,去了你三表哥那兒就一去不回。我還想著你忘了我這兒了。”
玲瓏撲在郜太后身邊膩歪了好一會兒。
郜太后憐愛地握著她的手,喚了人來奉茶,又讓伺候的人退了出去,方才問:“怎麼了這是?今兒遇到什麼事了?”
玲瓏把今日遇到大皇子妃的事兒告訴了郜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