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洋走到自己的車邊,開啟了車門,準備上車。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張洪,張警官,你回家麼?
張洪笑了笑說,當然,我總不能站在大街上喝一個晚上的西北風吧。
王子洋也笑笑,我送你回家吧。
張洪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車開動後,張洪才聞到一股香水的味兒,他分辨不清這是什麼牌子的香水,他相信蘭芳也分辨不清。因為她是個不用香水的女人。香水的味兒並不像蘭芳說的那麼討厭,王子洋車裡的香水讓讓他產生異樣的感覺,蘭芳車裡全是菸草的味道,如果蘭芳身上有香水的味道,是不是更讓張洪著迷?張洪在王子洋的車裡把蘭芳想像成了另一種樣子,嬌媚時尚而且柔情蜜意,張洪吞嚥了一口唾沫,眼中閃動著一種奇妙的亮光。
你們走後,我去找安蓉。
是麼,你怎麼想起來要去找安蓉?
我心裡放不下她,她是一個讓人記掛的女人。
你心裡記掛的人很多吧,王醫生?
也許吧,可安蓉的確讓我欲罷不能。我現在發現,我沒有辦法離開她。她身上有一種魔力,死死地控制著我,讓我不能掙脫。你理解我麼?
理解。可你也沒有必要在一顆樹上吊死,安蓉不可能再和你繼續下去了,我看你不必再纏著她了,這樣對你和對她都有好處。
唉!看來你還是不理解我,我們不是同一類人。安蓉讓我發狂,我不會放棄的,張警官。愛一個人或許不需要到什理由。但你知道安蓉為什麼讓我這樣痴迷嗎?你知道嗎,安蓉身上有種獨特的香味,我從來沒見過其他女人有她那種香味,那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從她面板裡散發出來的香味,她身上的氣味讓我心動,讓我為之瘋狂。
哦——張洪深吸了口氣,他想他大概可以瞭解這種香味的力量。剛才車裡的香味就讓他有些混亂。
晚上我找了許多地方,包括以前我和安蓉經常去的鋼琴酒吧。她常說那裡讓她放鬆和快樂,如果她願意,我每天晚上都可以陪她去。後來,我在醫院門口找到了她。
你怎麼知道她在醫院,我們怎麼沒在醫院裡找到她?
你們聞不到她的氣味,而我能。
她的氣味?
是的,一種淡淡的梔子花的香味,那是她的體香。你和蘭芳都無法感覺到的。我在醫院門口等她,直到她出來。
19
蘭芳在貓眼上看到的那張女人的臉就是安蓉。
安蓉的回來讓蘭芳意外,蘭芳讓張洪走後,拉下了臉,安蓉,你還知道回來呀,你太不夠姐們了,你就不能給我來一個電話?整整一個晚上,你到哪去了?你知道麼,我都快被你搞成神經病了!
安蓉的右手還是放在胸前,緊緊地握住一塊玉墜,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她臉色蒼白,表情呆滯。
蘭芳著急地說,安蓉,你就不能說一句什麼,你究竟怎麼啦,我本以為你去了水曲柳鄉村,回來後有所放鬆,沒想到你更加的不可思議了,天下男人多去了,你怎麼就想不通呢?
安蓉悄然地流下了兩行淚水。
蘭芳抱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口氣軟了下來,好安蓉,你有什麼委屈,你說出來,姐姐聽著,好麼,你別這樣嚇我,好麼?
蘭芳伸出手去擦她的淚水。
安蓉躲過了蘭芳伸過來的手,蘭芳的手指短而粗。安蓉的眼前一下子晃過一雙纖秀的手,那手白得像雪,是七喜的手。
蘭芳遞過去一張紙巾。
安蓉接過了紙巾,她輕輕地擦了擦臉,她嘆了一口氣,蘭芳,楊林丹死了。
安蓉的語氣冰冷。蘭芳心裡抽搐了一下,什麼?
楊林丹死了。
怎麼死的?
車禍死的。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送到醫院的,搶救了兩個多小時,她就停止了呼吸,我一直在場,她的頭和五官都撞爛了,她的顱骨碎得像碎玻璃……蘭芳,我好怕。
蘭芳抱住了她。
安蓉把頭靠在蘭芳的臂彎裡,像個受驚的孩子。她那雙美麗的杏眼流露出無助和恐懼,還有些許的不安和迷惘。
蘭芳說,安蓉,別怕,她的死和你無關。
不,不……和我有關,有關!安蓉的聲音急促起來,她的整個身體在抽動,呼吸也緊迫起來。
平靜些,安蓉,平靜些。
我夢見過她撞車,她的身體從車裡飛了出去,頭穿出了汽車的擋風玻璃;撞到了前面的大貨車上;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