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東西拿回了家。夏敏在床上餓的一點力氣讀沒有了。她聞到了父親帶回來的東西的味道,掙扎著要起來,她父親讓她不要起來,自己把東西煮熱後端到了床前,餵給夏敏吃,夏敏邊吃邊流著淚。其實,那時她父親自己也餓得不行了,他還沒有喂完夏敏,眼睛一黑就暈到了。夏敏把父親弄上了床,她發現了父親褲腿上的血,她擼起了父親的褲腿,發現父親被狗咬的地方又紅又腫,殘不忍睹,她傷心地哭了。她從那以後發誓要對父親好,她說,她的生命是父親給她的,她要用生命報答父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父親從來也沒有要她的回報。那時,我幾乎每天都在開導她,並且幫助她;想辦法籌錢為她父親治病。說到錢,我就挺來氣;我說,萬惡錢為首呀!這個世界離開了錢,幹什麼都不成。你也知道,人要有個大病一住院,那就是個無底洞,再多錢也填不滿。她父親是個普通的農民,也沒什麼勞保,我們剛參加工作,一月也那麼點工資,緊巴巴的,夏敏看上一件比較好的衣服也不敢買。這錢就讓我們頭痛了。我回家裡去,讓父親也幫助想辦法,可他一個工人哪來的什麼錢,也難為他了,四處去借錢,好說歹說才借了萬把塊錢,這萬把塊錢我去年才幫他還清。
朗副主任,喝口酒吧。
唉,我當時也和夏敏一樣發愁呀。老人知道夏敏難,就悄悄從縣醫院回水曲柳鄉村去了,他準備在家裡等死,他不想拖累女兒。他回到家後,準備上吊自殺,但是被鄰居發現了,救了他。夏敏知道後,又死活把他接回了縣醫院,繼續治療。夏敏本來想把他接到赤板來治療的,但赤板的大醫院裡花銷更大。夏敏從小縣城回來後,找到了我,她很平靜地對我說,朗幹,我們分手吧,我一聽就急了,我說,這是為什麼呀。她說,我怕連累你!我說,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解決,你不要這樣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冷冷地說,問題是你也沒辦法解決。她說完就不理我了。我想,她也許是一時糊塗,說說氣話而已,就沒太在意,想想等她心情好些再說,我還是一個勁地幫她想辦法籌錢哎!
朗副主任,你餓了吧?
是該餓了,可現在心裡堵得慌。
還是先叫點東西吃吧,這裡中西餐都有,你吃點什麼吧。
隨便吧,你點什麼我就吃什麼,吃什麼都是一樣,填飽肚子而已。
那就來兩個荷葉滑雞飯吧,這裡的荷葉滑雞飯做得不錯,我至常吃的,我們邊吃邊聊吧。
好吧。
服務員,來兩份荷葉滑雞飯。
我沒想到她會做那樣的事,這都是生活給逼的,多好的一個姑娘,就這樣給毀了。她每天晚上都去鋼琴酒吧,希望在那裡傍上一個大款。其實她對社會是那麼無知,她一開始就被人騙了。一個自稱是臺灣老闆的人騙了她,他答應幫助她父親治病,條件是一個星期陪他三次,一個星期過後,那人就不見了,她拿著那人留下的地址找了去,根本就沒那個地方,打他的手機也停機了。她萬念俱灰,就幹上了那事。要不是被派出所抓,我一切都矇在鼓裡。她從來不去娛樂城,她就是去鋼琴酒吧,在那裡吊上馬子後就帶去賓館開房。我在派出所裡打了她,我以為那一巴掌可以把她打醒,沒想到那一巴掌就徹底地把她從我身邊打跑了。後來你知道,她被學校開除了。她走的時候,我對她說,夏敏,無論怎樣,我都是愛你的,你別去幹那事了,我們結婚吧。她含著淚朝我大聲喊道,滾!
好倔強的姑娘。
她原來住在學校的單身宿舍裡,搬走後我就不知道她住在那裡了,到她死後才知道,她一直在外面租房住。她是被車撞死的,撞得面目全非。她離開學校兩年後才死,中間她給我打過電話,每次我問她在哪裡,她也不告訴我。她就是打電話來,也很少說話,有時乾脆就是在哭。我知道,她心裡一直有我,她心裡放不下我,她無奈呀!她不知道我一直在等著她回到我身邊,我本以為她父親死了,她會回來找我,可沒有。也恨我自己,我沒有去找她,當時要找她,也許能找到她的,可是我沒有那個勇氣。
別傷心,吃點東西吧。
我的心早就死了,也沒有傷不傷的了。我吃不下,你還是再給我來一紮啤酒吧。
沒問題,服務員。再來一紮啤酒——
哎,她死得屈呀。撞死她的人逃逸了,到現在也沒有抓著,都三年多了。她那天晚上喝多了酒,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街上東倒西歪地行走,就被車給撞死了。她死的第二天我才知道。是醫院裡我小學的同學七喜告訴我的,她被人發現後送去了醫院搶救無效死的。七喜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