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喜以為做完手術,他的新生活就要開始了,以至於他後來去醫學院報到時有點得意。他萬萬沒想到,幾個月後,他的狐臭味又出現了。他重新陷入了黑暗,同學們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同樣投來了鄙夷的目光。他活在黑暗的恐懼中,這要命的狐臭味讓他經常喘不過氣來,他經常一個人來到郊外的山上,獨自對著曠野發出尖銳的嚎叫。狐臭讓他變得孤獨而沉默寡言。他最恨的是王子洋;王子洋經常向他投來不屑的一瞥,他那似笑非笑的臉上帶著某種輕蔑,要命的是,王子洋他經常寫一些打油詩來嘲弄他。他幾近絕望,心靈的傷害比肉體的死亡更加殘酷。
如果說王子洋的幾首諷刺七喜的打油詩對七喜的心靈產生了重創的話,還有一件事足以讓七喜自殺。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七喜暗戀上了那個女同學,那個女同學風騷入骨的樣子讓七喜產生了非份之想。但他不能接近她,也沒條件接近她;他只能遠遠地看著她和王子洋一起進進出出。七喜無數次在夜裡的黑暗中想像殺死王子洋,然後想象著她和自己在一起。每次回家,他躲在小房間裡成天不出來,他對著自己偷拍下的她的照片自慰著,痛苦而快樂地呻吟,他有一天產生了非凡的勇氣,給她寫了封求愛信,但是沒有在求愛信的末尾署上自己充滿狐臭的名字。他還是停留在想像中,想像她收到求愛信後被他的誠摯所打動,然後對他暗送秋波投懷送抱的妖媚模樣,他不止一次地把求愛信投入郵箱,可他等到的不是她感動的青睞,而是王子洋的羞侮。
王子洋當眾殘酷地羞辱了他。
七喜到死也不會忘記那天午飯時的情景,因為自己有狐臭,七喜每次吃飯要麼第一個去,要麼最後一個去,為了避開人群,引來更多不屑的目光。那個中午七喜第一個到場,在打飯視窗打完飯菜後就端著飯菜準備躲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把飯菜打發掉。
他沒走出飯堂,王子洋就和幾個同學堵住了他。
王子洋的手上拿著一沓信件,七喜一看信封上的字跡就知道是自己寫給那女同學的情書。
七喜心裡顫抖了,手中的飯盒差一點掉落在地。
他的眼神慌亂起來。
王子洋的目光刀子一樣割著他,你真無恥,寫這麼肉麻的情書,有膽子寫卻連名字也不敢署!
七喜心虛,他低聲地說,不是我寫的。
王子洋說,你還敢說不你寫的。
七喜想奪路而逃,但被王子洋他們攔住了。
七喜說,真的不是我寫的。
王子洋冷笑了一聲;這不是你寫的,大家聞聞,信中是不是有股狐臭味。
這時已經圍上來很多人。
大家一聽王子洋的話鬨笑起來。
有人在竊竊私語,沒想到平常老實巴交不言不語的七喜會做這樣的事情,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七喜像被雷擊一樣,簡直無地自容。
他突然扔掉了手中的飯盒,一把奪過那沓信件,大聲地說,王子洋,是我寫又怎麼!我就是愛她,又怎麼樣!難道你能剝奪我愛的權利!
說完,他趁大夥楞在那裡的機會;扒開人群瘋狂地跑了,他躲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在一棵香樟樹下,一點一點地撕碎那些信件。然後嗚嗚地哭了。他孩子一樣的哭聲在空氣中浸潤著,把空氣也哭潮了。就在他抱頭痛哭時,他覺得有人碰了他一下,他抬起頭,透過迷濛的淚眼,他看見了她,他夢中的情人。她朝他笑了笑;說了一聲,傻瓜!然後遞過來一張紙巾。緊接著,她飄然而逝。
就在大學生活行將結束時,她主動地約會了七喜。
這讓七喜受寵若驚。
第一次約會,他們就做了愛,是在郊區的那座七喜經常去尖叫的山上。她脫掉了內褲,把裙子擼了起來。七喜第一次見到她微微上翹的白屁股,他有點目睡口呆。她說;傻瓜,來呀,從後面來呀。七喜一下子從後面抱住了她,她的呻吟聲在山上盪漾著。七喜像個在沙漠中長途跋涉的孤獨旅人,突然發現了一片綠洲,他進入後就不能自拔了。……完事後,他靠在那棵樹下坐著,她趴在他的胸前,她輕輕地說,七喜,我知道你是真心愛我的,我不嫌你身上的味道,我喜歡這種味道。七喜哽咽地說,可是我自己不喜歡。他的淚水流下來了,你要是愛我,就不要喜歡這種氣味!她貪婪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氣味;然後說,好的,我不要喜歡,不要喜歡。七喜哭得更兇了。她把七喜的頭抱住了,貼在自己柔軟而結實的雙乳上;然後撫摸著他的頭髮,說,孩子,乖,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