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20塊,一瓶1塊錢的水在這裡賣3塊,其實有點餓,不過還是忍了,然後就看著幾個大款模樣的嚷著去餐廳吃飯,又叫酒又叫菜,心裡感到無比的寒酸,心想我一定要賺錢,要榮歸故里,回來的時候也要在火車上大吃大喝,結果——我再交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了,而且已沒有那樣的衝動。
到了大城市,才發現當時所見的大款,那些穿西裝打領帶的人不過是跑業務的,烈日當空,頂著中暑的危險去跑客戶,汗流浹背,領帶也不會松,襯衣領口不會解開,永遠記得客戶的生日,送上禮物,臉上永遠保持著甜甜的微笑,早上會去公司報到,然後一起像殺豬似的喊口號,聽那個什麼什麼人渣的講課,唱《感恩的心》等一些噁心的歌曲,下雨叫下財——
那樣的日子,我也曾經歷過,所以記得,而且刻骨銘心,那是一個臺灣的老闆,老是說“是不是很棒呀”/“一極棒”等一些很日本似的話,是個賣幼兒教育的,按他的教育理念,孩子從受精那一刻起就應該受到教育,他現現的場合是一次巨大的見面會,各個地方的小鮑司的人全都到齊,足有一萬多人,盛況空前,就像是當年天地會聚會一樣,當然,不會有人喊殺天地會的反賊了,所喊的,只是口號,像是戰士上戰場前所做的宣誓。
他是劍橋的博士,我沒有讀過博士,現在也沒有,或許,這就在是我失去事業心的原因吧,我笑,看著那邊幾個穿著西裝才從學校裡走出來的學生,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悲哀,社會不需要他們,而他們需要生活,西裝,本就是一種束縛,像是個隱形的套子,看起來精神,而事實是上外強中乾。
那時的工作是在放學的時候聚在學校門口,去糾纏那些家長,讓他們接受我們的教育,去我們的一級棒培訓班上課和購買教材,去敲響每一輛停下來的車窗,因為他們是有錢人,越豪華的車越要敲,新人是沒有膽量的,需要老人帶,而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我笑不起來,只感到無盡的尷尬,感覺自己是在做著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不是像我們的導師所說的是一件光榮而偉大的事業。
快一個月過去了,看著別人簽單,而我一張都沒有賣出去,沒有一張單,連底薪都拿不到,這是這月末的最後一天,直睡到午後才起床,我發誓今天一定要鼓起勇氣來,去敲響每一個停下來的車門,無論如何也要賣出去一單。
生意是競爭的,那是一所豪華的貴族學校,每個家長都是有錢人,每有車停下來,就有人追上去,狠命地拍著車窗,那鏡頭像極了搶劫,如果不是一臉的笑容的話。
見我愣在那裡,只是東張西望地發呆,帶我的老師忍不住了,給我搶了輛車,把我推過去,我想逃,可還是忍了,敲響車窗的同時還是努力地擠出了笑容。
“有什麼事嗎?”男人搖開車窗,在聲喝著,顯得很惱怒。
“您好,我是階梯英語的顧問,請問您是來接孩子的吧,一看您就知道是一個非常關心孩子重視教育的家長,孩子能有像你這樣的父親真的很幸福,請問他是在這家學校上課的嗎,幾年級了,學習一定很棒吧——”我開始背臺詞,這臺詞我背了幾十遍了,還是第一次發…
揮,既然淋漓盡致。
他簽單了,他真的簽單了,雖然只是第一步,可我還是幾乎興奮地一夜沒有睡著,感覺自己邁上了事業成功的第一步。
第二天,我就在公司的教育部等,簽單的人會帶著孩子到這裡看教育模式演出,滿意了才願意掏錢接受教育,我一直等著,等著,然後——
有人告訴我多少號來了,要我趕緊過去接應,我跑過去,見坐在那兒的居然會是沐嬌,她比在學校時更漂亮了,更成熟,她戴著墨鏡,我不能確定她是否看到了我,總之,我扭頭就走了。
鮑司我再也沒有去過,聽說他一次付了一年的教育費用,買了全套教材,當然,我的底薪也有了,還有一項30%的提成,加起來是——近3000塊錢,我的第一筆收入,就是這樣,很可笑。
不會再遇到了,永遠不會,我離開那個城市,去了另外一個城市,這是我人生第二次坐火車,很慶幸,有了這3000塊錢,如果沒有的話,也許我連車票錢都沒有,我發誓不再跑業務,雖然賺錢很快,可我做不了,我無法去迎合客戶,進行了著一些無聊的話題,無法無視那些公司的門上貼著的“推銷免進”的牌子而速度地掃樓盤。
住在八個人一間的房間裡,每天天一亮就爬起來,打扮整齊,穿上西裝,要模狗樣,買報紙,看人才市場的資訊,決定去哪個人才市場,然後擠只能乘20人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