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躡手躡腳地來到公告欄前,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大張紙、小心翼翼地再看一遍。
爾後,咬著下唇,她重重一點頭,下定決心似地按掌貼上。
“你在做什麼?鬼頭鬼腦的小姑娘。”一抹調侃的嗓音不請自來地切入。
“喝!”她嚇了一跳,慌亂的小臉東張西望。奇怪,沒有人啊!
“這邊,勞駕抬個頭。”
抬頭?難不成是老天爺在跟她說話?
採凡緩緩地仰起頭來,視線漸漸往上瞄。啊,找到了!
一雙朗朗星目與她對個正著──哎呀,她都忘了,旁邊有棵枝葉繁密的老樹,已盤踞數百年之久,堅韌的樹幹就像鐵臂,打橫延展開來,跟她打招呼的俊美男子就躺臥在上。
他嘴裡咬著一根草,雙臂曲肱於腦後,修長的雙腿交疊著,一派悠閒,即使是豔陽天,也能輕易地在樹蔭裡尋得一抹涼意,看得玉汗淋漓的採凡有點不是滋味。
“你才鬼頭鬼腦!”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你躲在那裡做什麼?想嚇死人啊?”
“這麼兇!”男子嘖嘖驚歎,雙眸閃著調侃的笑意。“要不是你鬼鬼祟祟,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模樣,會被我嚇著?”
她的雙頰浮起了可愛的紅暈,因為想到自己探頭探腦的模樣而窘迫不已。
“你貼了什麼在那裡?”他偏頭望著下方,想看出端倪。
“不關你的事。”他慵懶的笑意使她格外狼狽。
“說吧,反正佈告貼出來,不就是要人看的?”收回視線,他閒適地伸個懶腰。“我遲早都會知道你想要幹麼。”
採凡的蠻牛脾氣發作,不甩他理所當然的模樣。“偏不許你看!”
不許?他露出一抹玩味的輕笑,看來他只好親自出面爭取嘍。
他一個舒身,伸直雙臂,打了個大呵欠,在樹幹上懶懶地翻過身,健朗的昂軀瞬間離了枝幹──
“喂,你小心啊!”他以為他是睡在床上啊?這一翻身,不摔死也去半條命了!
採凡趕緊捂住小臉,雙眼閉得死緊,不想看到血肉模糊的慘狀。
男子一笑,故意跳得很用力,發出一聲巨響。半晌之後,一片寂靜。
“你……你摔死了嗎?”她豎直耳朵,仔細傾聽,像一隻伸出觸鬚的小蝸牛。“要是沒死的話,就……就出個聲音,我好找人來救你。”
還是無聲。
啊,他不會真的死了吧?採凡吸口氣,壯起膽子,微微地鬆開右掌,偷瞄。
咦?右眼陡然瞪大。
她火速地撤下左掌,驚愕地注視眼前。人呢?人到哪裡去了?
沒有血跡、沒有傷者,一切空空如也。她愕然地抬起頭,看著隨風搖晃的枝椏,俊美男子已經不見。難道她眼花了,剛才都是夢?
“叩叩叩,有人在家嗎?”巨大的拳頭以輕巧的勁道,敲了敲她纖瘦的後背。“這邊,勞駕轉個頭。”
帶笑的嗓音誘哄著,他的口氣聽起來,有幾分逗弄青梅竹馬的熟稔。
採凡蹦轉過身,在看到那傢伙四平八穩地站在地面後,火眼金睛立刻燒出火來。
“你耍我?”
“只是考驗你的應變能力。”他笑得有些壞心,對她的怒氣不以為忤。
採凡仰首瞪著他,摩拳擦掌,恨不得給他一頓好打!
但是他那麼高,她恐怕要耗盡吃奶的力氣,才能打掉那賴皮的笑容。
除了將軍大哥之外,她沒見過哪個男人跟他一樣高壯。不同的是,大哥的神情嚴肅,對著她的酷臉總是兇巴巴,而這個男人不一樣!
他笑得慵懶,態度閒閒散散,像天生下來就有著吊兒郎當的脾性,卻又不讓人覺得他是個流裡流氣的混混。
或許是他晶亮的黑眸有種神秘而堅定的光芒,才平衡了那無賴的氣息。
在她瞪著他的同時,他也毫不客氣,直凝著她瞧,愈瞧愈有趣。
“你幹麼一直看著我?”她像顆小火球,到處開炸。
“你擋住了我看佈告的視線。”他伸出手指,往右一彎。“讓讓。”
採凡偏要擋得更徹底。“擋著的意思,就是不給你看。”
“偏偏我很好奇,你貼了什麼。”他笑容中滿溢自信。“讓開吧,反正我一定看得到。”
忒狂妄的口氣!“我守在這兒,瞧你怎麼看。”她插起腰,氣鼓鼓地槓到底。
“這可是你說的。”他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