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宮主,十九的行禮還沒搬過來,所以隔兩天就要回去一趟。”
“行了,你下去吧。”
語罷月隱麟自座上起身,隨便披了件外裳就往外走。
丹霞宮分東西兩苑。東苑是宮主寢宮,西苑住的多為宮中侍從,其中伙房等次最低,一間房最多能住四個人,但較之別處鉤心鬥角,這裡算是難得的清淨之所。伙房前頭有個小院,裡面植有一株百年老樹,樹下襬有石桌石凳,天氣好的日子,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聚在一起喝喝小酒、對隔壁漂亮的女侍們評頭論足,生活倒也悠閒自在。只是那名叫十九的傢伙來了以後,日子就不大一樣了。
一開始他邋里邋遢的不愛講話,大家當他是個傻兒,都攢了勁的欺負他。誰知那傢伙竟在短短時間內被宮主提拔為近身侍衛,再回來時換了身打扮,簡直變成了另一個人,說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也不為過。那些一向眼高於頂的女侍們霎時像魚兒見了貓一樣,態度來了個翻天覆地大改變,成天有事沒事的往伙房這邊跑。剛開始還有人打心裡不服,但這個十九雖然平時跟著宮主滿山跑連影也見不著,晚上回到伙房做起事情卻不含糊,乾的活一個能頂十個,漸漸的所有人都道他是個不錯的人,自然再也沒人擠兌他了。
月隱麟行至西苑的時候正值夜半,多數人均已入睡,不大的行苑靜悄悄的。甫進院落,便見一人肆意臥躺在參天大樹下,仰頭望著空中明月,衣著不似平時隨便,圖樣簡單的布衣卻意外顯得身段修長、風骨不凡,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烈的酒香。
察覺有人,十九猛然翻身坐起,回頭見是月隱麟,一時怔住沒有反應。
月隱麟特意看了他手邊的酒罈一眼,淡淡問:“一個人喝酒?”
十九不吱聲,只是一瞬不轉的瞧著他,半晌,竟朝前伸出手來,似是想抓住什麼。月隱麟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人倒是清醒過來,扭頭吶吶說了句:“我還以為在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第20章
酒醉滋味難敘,十九甫睜眼即陷入了重重幻影。遠遠地,忽有一絕色美人含笑朝他走來,這畫面如此美妙,他禁不住想伸手去觸碰,但就在看清那人眉眼的瞬間,虛實交疊,所有幻象急遽消逝,眼前哪有別人?除了月隱麟。惶惶然將酒罈丟在一邊,他勉強撐了撐身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卻是怎麼也站不穩,只能痛苦的抱頭呻‘吟。
“酒乃修者大忌,你不該喝這麼多。”
月隱麟的聲音非常冷淡,卻也十足輕柔,一雙霧濛濛的眸子如秋水般泛著粼粼的冷意。
十九頭疼欲裂的倚樹抱住,兩手胡亂抓撓,難受得直哼哼。
月隱麟看他臉色不對,疾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想把人扳過來。只是這一下太過用力,十九轉身後腳下踉蹌,竟一頭栽進月隱麟懷裡。十九個頭略高,這個姿勢弄得月隱麟極不舒服。輕推了推,懷中之人沒動,仍是沉沉地壓下來。月隱麟正欲發力,驟感腰身一緊,低頭看時,原來是十九順勢將兩手一圈,摟在自己腰後,幾乎是以蠻力牢牢扣住,一時竟掙脫不得。
“唔…別走…求你別走……”
懷中之人雖然神智昏蒙、口齒不清,月隱麟卻聽得字句分明,不由警覺道:“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嗚嗯…啊…頭,頭好痛…難受……”
月隱麟聽他伏在耳邊喃喃絮語,喘息間熱氣直撲頸後,便閃躲似的將臉轉到另一側,抬手在他肩膀使力推了幾下,總算把距離扯開了些。
“手給我,別亂動。”
按住十九的手拉到身前,把完脈後月隱麟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脈象顯示其內息紊亂,氣血沸騰,與習武時走火入魔的情形十分相似,若處理不當後果非同小可——
只是醉酒的話,絕不至於如此。極有可能是十九在飲酒之前動了體內潛藏真氣,因其神智有損,故而難以自控。思及此,月隱麟神情微變,厲色道:“你方才去了哪裡?”
十九受了驚嚇反而安靜下來,羽扇似的長睫陡然一顫,結結巴巴道:“沒、沒去哪裡…我,我幹活累了,口、口渴,他們給我酒喝…不、不好喝……很難受……下、下次不敢了……”
月隱麟見他答得真切,不似有假,面色總算稍緩,“上回我讓你看的那捲經書,可有印象?”
自打那日從地牢水洞出來,月隱麟就無時無刻不在琢磨經書。十九時常侍立在側,偶爾月隱麟閱至玄妙處,也會起興翻開讓他看看。所幸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