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男子回首望了一眼,心中暗罵不止,他只一門心思闖宮,卻並未料到這宮門不好闖,宮內更是步步危機,竟能壓制人的修為法力,現下的他空有一身驚天本事,竟使不出一分一毫來。情急之下,他狠狠跺了跺腳,足下頓時金芒大作,如一道赤金閃電般向著內苑宮門衝去,他是搏了性命進來這一回,絕不能無功而返。
而緊追不捨的金甲羽林衛見此人竟圖謀內苑,心下焦急萬分,內苑不比外苑,皆是宮妃女眷,多有不便,他們這些羽林衛,沒有旨意是不得擅入內苑半分的,只能在外苑駐守,至於內苑中的內侍和侍女們,少有身負修為之人,即便有也是低微至極,面對如此修為之高的闖宮者,恐難以抵擋,二人對視一眼,定下心思,決不能叫此人真正闖入內苑,他二人遙遙輕點身前的令牌,周身盪漾起蔚藍色的水波,遁速頓時比方才更快了幾分,頃刻間便逼近了紅裳男子。
紅裳男子顯然並未料到身後這幾人遁速驚人,大驚之下,額上滲出層層淋漓冷汗,他焦急的連連掐訣,身形陡然飛躍到了半空中,竟化作了個微弱的金色光點,幾欲融入深藍天幕深處,消失不見。
金甲羽林衛卻絲毫不見慌亂,唇邊挑起一絲冷薄笑意,二人方才那一招是有意為之,為的便是逼著不明真相的闖宮之人御上高空,才好藉助陣法之勢將其一擊即中。
果然,紅裳男子方才飛躍至半空中,深幽天幕上那燦爛星芒連成的異獸像是被觸動,尾部舉重若輕的凌厲掃過,重重擊到了他的身上,他根本未料到會有此變故,躲閃不及,硬生生的捱了這一下,只覺五內俱焚痛得厲害,氣血劇烈的翻湧,大口大口的嘔出血來,連身形也無法穩住,劇烈顫抖不止,從半空中重重栽了下來。
就在此時,他遙遙瞧見了內苑宮門,正是換崗之時,他喜出望外,勉力忍住喉間的腥甜,聚起一口氣衝了過去,卻又不敢飛的太高,唯恐再被那古怪異獸打上一下,那可真是不死也要被活捉了。
眼看著紅裳男子衝進了內苑,金甲羽林衛守在宮門處踟躕不前,二人沉凝片刻,掐了個訣,放出一枚五彩符文,沒入虛空。不過片刻功夫,內侍便領著大批身著金銀二色鎧甲的羽林衛進入內苑,隨即內苑四門封閉,任何人無旨不得出入。
夜深人靜,永昌宮的偏殿中並無人守夜,落葵披了件薑黃色的長衫,赤著足踮著腳尖兒走到窗前,推開窗,只見外頭月色如綺,樹冠被風吹得微微搖曳,那一樹烈烈如火的榴花倒映在窗紗上,花枝橫斜搖曳,仿若一襲紅裳。
紅牆四合,聚攏出方寸的深黑天幕,她抬頭凝視,一時間神思恍惚,她與菘藍一樣,從未提及過唇邊那個名字,只將那名字與思念封存心底,她心底清明,既然註定沒有結局,那便權當沒有過那段歲月,沒有過那個人,不自苦,亦不苦人。
蒼茫的夜空中,一抹淡淡的浮雲極快的掠過遙遠天際,遮蔽了一鉤清月,隨後那雲像是被夜風吹散,嫋嫋散盡,其間卻有一縷明亮的金光激射而出,凜凜劃破深黑天幕。
落葵掩口打了個哈欠,夜色已深,再不睡就又要枯坐等天明瞭,她捏著領口,踮著腳尖兒踱到床沿兒,重重砸回床榻,鬱結的吁了口氣。
就在此時,盤踞在宮城之上的那隻異獸的獸尾,猛然狠狠抽打了一下,旋即血光四濺,烏沉沉的深夜裡炸開驚天動地的雷聲,震動的宮牆之內的花木劇烈的晃動不止,枝葉紛紛凋落。
而內苑中噪雜之聲大作,徹夜在外苑守衛的羽林衛紛紛傾巢而出,衝到內苑,由內侍領著進入各宮四處搜查,原本靜謐沉沉,入睡已久的內苑,一時間人心惶惶,風燈燭影幢幢,將四下裡照的如同白晝。
落葵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而起,清冷的雙眸中滿是驚愕,蹙著眉喃喃低語:“是誰,觸動了御空禁制。”
話音未落,只聽得咣噹一聲,半開的窗猛然被人撞開,一簇金芒如同微涼的夜風般翻窗而入,夾帶著淡淡的血腥氣闖到床榻上,將帳幔掀的極高,隨即又沉沉墜下。
金光斂盡,顯現出個紅裳男子,他一手扣住落葵的命門,一手捂住她的嘴,寒意迫人的沉沉開口:“老實些,否則殺了你。”
這聲音聽來有些耳熟,未及落葵回頭,殿門外便響起尖利之聲:“公主殿下,老奴等奉命捉拿刺客,驚擾了公主殿下,請殿下恕罪。”
落葵隔著帳幔,鎮定自若的悠悠開口:“進來罷。”
殿門突然開啟,宮人一窩蜂闖了進來,而羽林衛則謹守宮規,只將永昌宮外圍了個水洩不通,卻未踏入宮門半步,永昌宮的掌宮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