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為什麼還要讓落葵請太后賜婚,為何不與她說個清楚,她是比旁的姑娘性子強些,可那又如何,你便可在她心上插把刀嗎。”
他抬眼望著晚霞,在天邊幻出流彩,一陣風襲過,他微微眯眼,蹙著眉頭望著京墨,聲音飄飄渺渺的,那唇齒間的寒意令京墨打了個激靈:“若你心思搖擺不定,為何要來招惹她,明明是你先邁出那一步,到頭來卻變成她的捨不得,京墨,你既做了曲家的女婿,那麼住在我水家多有不便,請你今日便搬出去罷,從今往後,我水家與你京家,再無瓜葛。”
踏著晚霞,長路緩緩,轎子在門口落下,一抹長長的暗影在門前緩緩挪動,落葵拖著兩條僵硬的腿,一步一停的挪進去,掩飾住眸底的悲傷,清寒的聲音響起:“太后赦了你的欺君之罪。”她斜了跟在身後,亦步亦趨的京墨一眼,淡淡道:“你本就有世襲的爵位在,不管是拉攏也好,安撫也罷,總之陛下賜婚的旨意明日便會下來,我替你求情,保下你的性命,全當還了你上回替我擋暗劍之恩,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如蘇子所說,你與曲蓮今日便搬出去,”她側身而過,並不看京墨一眼,推門而入之時,扔
下冷冰冰的一句:“以後,不許再踏入我水家半步。”
京墨寂寥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嗚嗚咽咽的似乎在抽泣,或許他後悔了,可哪有那許多的悔不當初:“落葵,你,你知道我的為難。”
“不,你那不是為難,而是無恥,不要用你的無恥來羞辱我。”落葵身形微頓,卻仍未回首,只涼涼一笑。
“落葵,你,你與空青,你與空青究竟有過什麼沒有。”京墨的聲音在身後聲嘶力竭的響起,伴著一聲極清脆的巴掌聲戛然而止,蘇子將他推到牆角,劈頭蓋臉便打了下去。
“蘇子,罷了。”落葵緊緊閉了雙眸,有那麼一瞬,她心底的柔軟被翻了起來,但只是那麼一瞬的柔軟,卻頃刻間便京墨這句話,被那漫天遍地怨恨漫過。
她揪著帕子,眸底的淚再掩飾不住的滾滾滑落,她在心底嗤笑一聲,這便是她以為的良人,對她的相信竟比紙還薄了幾分,她雖可以灑脫放手,但做不到不怨不恨不怒不惱,遂咬著牙冷冷道:“蘇子,送客。”
微涼的秋風貼面刮過,落葵的眸子一陣痠痛,她仰面望去,碧藍晴空中,有一對燕兒倏然飛過,驚了枝頭,落葉紛紛墜下。
天邊鋪散開如錦緞般的流霞,漫天洋洋灑灑,那流光麗景像極了春日裡奼紫嫣紅的繁花,落葵極目望去,眼眸被刺得微痛,不敢憶起的往昔像潮水般湧過來,花事荼蘼終了,悲傷再難以剋制,裹挾著陣陣怨恨皆化作唇邊一聲聲的長嘆。
蘇子那句話說得對,明明是他先招惹的自己,到最後卻變成自己捨不得,這捨不得如黃連在喉,吐不出咽不下,稍一牽動,便苦的冷汗琳琳,明明是十月秋涼,身上的汗卻被炎夏出的還多,一時虛了,軟在了廊下。
郁李仁蜷在她的腿上,仰起頭望了望她,又衝著蘇子使了個眼色,緩緩攢出笑意:“蘇子,你的肩膀拿來,借給師妹哭一哭。”
蘇子遞給她一壺酒,拍了拍自己的肩頭,亦是勉力笑起來:“好,我和郁李仁都閉著眼睛蒙起耳朵,不會笑話你的。”
落葵的眸光迷離,投在極遠的天盡頭,飲了口酒嗤的一笑:“哭,我為什麼要哭,我該慶幸才是,慶幸不是我與他成婚後,曲蓮挺著個肚子來要挾他娶她,那我便只有被休棄的份兒了,那時才要哭一哭時運不濟,命運不公。”她神情如常,彷彿從未發生過這件事,從未有過這兩個人,一切如靜謐的浮生,似水般緩緩流淌。
蘇子嘆道:“你與京墨之間,原本就磕磕絆絆的,若只有真心,絕難走到最後,更何況女強男弱,他護不住你,這種護不住令他時時覺得不安穩,只會讓他覺得難以掌控,所以百般猶豫千般猜忌,最終選了溫婉嬌弱,他能護得住的曲蓮,那才是他能握在手中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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