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自己的國度,其組織結構和社會形態,更加類似於十九世紀的美利堅合眾國——雖然華美國的軍人地位同樣崇高,但那種“一切為了戰爭”的軍國主義氛圍和好戰擴張思想,卻遠沒有南美的東岸國那麼濃厚。
在這兩個相距九千公里的穿越者政權,終於互相發現彼此的時候,確實是有過那麼一段時間“他鄉遇故知”的感動,以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激情與欣喜。但接下來,為了爭奪歐洲的市場與資源,在冷酷的利益爭奪之下,東岸國和華美國很快就撕下了那層溫情脈脈的面紗——商業競爭、價格戰、外交爭奪、代理人戰爭……除了正式兵戎相見之外,雙方几乎使出了一切手段:華美國生產的近代化軍火,被西班牙人用在圍剿東岸國的第二次拉普拉塔戰爭之中;東岸國武裝和僱傭的海盜艦隊,在加勒比海大肆劫掠華美國的商船。尤其是在南非殖民地,雙方的殖民地黑人軍隊直接大打出手,差一點挑起全面戰爭……
經過一系列的文攻武鬥之後,東岸國雖然在對付西班牙人的戰爭之中屢屢得勝,攫取了大片南美洲的富饒土地,但由於陸地戰爭消耗了太多的資源,在海上始終無法對華美國艦隊取得優勢。幸好,華美共和國也沒有幫助西班牙人消滅這個“同胞之國”的打算,最終雙方在磕磕碰碰之中達成了“合作開發,共享新世界”的大概意向,以及互相交流的資訊共享制度,但彼此之間的競爭意識,卻從來沒有被徹底消弭過。
華美共和國海軍艦隊的這一次東方遠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競爭意識的產物——自從東岸國的環球遠航探險隊在今年初春回到烏拉圭本土,帶來了“意外發現澳洲穿越者集團,並且跟明朝本土穿越者集團建立無線電聯絡”的爆炸性新聞之後,不僅在東岸國本土引發了巨大的轟動,也在傳到華美共和國之後掀起了一陣狂瀾……於是,當東岸共和國的第二次環球遠航艦隊,從他們的首都“東方港”起錨出征的同時,華美共和國也不甘示弱地組織了龐大的艦隊,萬里迢迢地趕赴東方亞洲的祖宗之地。
由於出發得太過於倉促,這支東方遠征艦隊甚至一直到出航的時候,還沒有完全決定好到了遠東之後要做什麼——沿途做生意和招募明國移民,當然是不容更改的既定事項,但其它的事情和具體如何處理跟大明帝國和其它各個穿越者勢力的關係,就只能一切都取決於東方遠征艦隊諸位軍政官員的自行判斷了。
然後,這支東方遠征艦隊才剛到印度西海岸的果阿,就在設宴款待葡萄牙殖民當局官員和富商的時候,出乎意料地發現天上掉下來一個“李華梅”……這個發現讓嚴曉松特使、孫陽少將等人全都感到十分困惑。
當然,困惑歸困惑,說穿了這終究不過是一個有趣的小發現,所以孫陽少將很快就拍板作出了決策:“……對這位女船長加強監視,同時繼續蒐集情報。她不是專門跑從澳門到果阿的航線嗎?對這個時代的南中國海應該很熟悉吧!找個人去試著問她一下,是否願意給我們帶隊領航?僱傭價格從優!既然是可疑的不穩定因素,索性就放在眼皮底下好了!反正以她區區一艘百來噸的小船,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對於風帆時代的航海家來說,氣象、水文、洋流、風向、天文等知識缺一不可,否則就會陷入極大的麻煩之中。當年麥哲倫那夥人連張海圖都沒有,就駕著一百多噸的小船做環球航行,全靠誤打誤撞來開船,如此亂搞居然還沒船毀人亡,簡直就是運氣逆天。雖然華美共和國的裝備要比麥哲倫先進很多,知識儲備也更足,但也不能在地圖上丈量兩個港口之間的距離,然後畫直線航行——這種舉動是非常可笑的。兩個港口間的航線選擇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需要考慮季節、天氣、風向、洋流,不同的季節可能航線就完全不一樣,有時候也許風向水流都適合,但海況惡劣,那也不能輕易出航……總之,風帆時代的航海是一件極為複雜的系統工程,沒有先進的技術、豐富的知識和一定的運氣,就不可能獲得成功。
對於初次駕臨東亞的華美共和國艦隊來說,即使有著後世的精確地圖,他們現在探索的依然是一條陌生的航線,雖然有先進的工具(六分儀、機械錶)、生存能力極強的船隻以及經驗豐富的水手,但說到底這還是一件在賭運氣的事情,很可能一場風暴或者一片暗礁就能讓龐大的艦隊灰飛煙滅——在這種情況下,能夠用少許代價僱傭一個每年都在這條航線上來回跑好幾趟的老手幫忙領路,顯然一樁非常划算的事情。
與此同時,那位神秘的李華梅船長,同樣也在仔細觀察著這支掛著藍白五星旗的龐大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