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笑了。林鳳祥也笑了,這個安王殿下可是真會調教士兵啊,他心裡讚歎著。一個故事,遠遠比任何說教都來的更快。
“殿下,我們是不是也要和這些弟兄們一樣,把頭髮剃了?”石鎮吉指指對面身穿新式軍裝的衝鋒槍手,嘿嘿地笑著問。
“你們覺得怎麼樣好啊?”林海豐笑著瞅瞅他,又把目光轉向眾人,最後落在林鳳祥的身上。
石鎮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剛才沒吃飯的時候弟兄們就鬧了一會兒,都說剃了好看,可就是這個”他捋著肩上的長髮,低下了頭。
“我倒是覺得還是像千歲這樣的好,”林鳳祥直率地說,“涼快不說,單從戰場上看,一旦頭部受了傷,像我們這樣這長長的頭髮都是不方便之處。”
“我同意林侯的說法,剃,都剃,我們是紅軍,就要有紅軍的特點,”陳玉成一揮手,“過幾天不是就要換新軍服了嗎,誰不剃就清除出去。殿下早就說過,我們紅軍是反對一切封建制度的武裝,我們不僅要打倒滿清的封建皇朝,也要打倒自己的腦子裡的封建東西。”
“陳旅長,可不要這麼武斷啊。”林海豐笑著看看陳玉成,見越來越多的將士們聚攏過來,就站了起來,“這裡面還有個感情的問題。從古至今,男人留髮是個習慣,當然還有其道理,那就是所謂的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隨意傷害就是對祖宗的大不敬,也是對祖宗的背叛。”
說到這兒,他撫摸下自己的短髮,望著大家,“我是個漢人,你們說我現在還是個漢人不?”
將士們互相瞅瞅,當然不會改變啊。就是把頭髮都剃光了,什麼人不是還照樣是什麼人。
“您當然還是漢人,”柳湘荷激情的目光望著安王殿下,“殿下是天神,是我們漢人的驕傲!”
“沒人罵我是背叛祖宗嗎?”林海豐哈哈地笑了,“其實,銘記父母對我們的養育之恩,給祖宗臉上增添光彩,並不在於你是不是表面上保留著他們的痕跡,關鍵是能不能時刻把他們放在心上,有沒有實際的行動。陪父母說上幾句貼心話,盡最大努力叫父母吃好、穿好,要比每天去請個安就去顧自的享樂好。叫我們整個天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你付出了自己的汗水和熱血,被大家所銘記,我們的祖宗就有光彩。這要比你天天去給祖宗牌位上香、磕頭來的更好。”
他手向北一指,“滿清入關,曾經逼迫咱們剃髮。當初多少人不肯就範,而失去了寶貴的性命。他們為什麼那麼做?因為他們覺得,剃髮就等於背叛了祖宗,自己就不是個老祖宗的子孫了。可如今呢,多少人又習慣了背上一根長長的辮子,你要叫他剪去辮子,他會怎麼說?他還是會死死地抱定自己的辮子,認為只有這樣才是維護了祖宗的體面。難道這不奇怪嗎?”
將士們認真地聽著安王說的每一個字,內心頗多的感慨。是啊,就是那些和自己一樣的人們,現在早已習慣了剃光額頭,結起長辮子,反倒會極端地仇視恢復了祖宗留髮習慣的太平軍,惡毒地稱呼為“髮匪”,“長毛”。屠殺起太平軍將士來,也更是百倍的瘋狂。什麼身體髮膚來之於父母動不得,純粹都是鬼話!
“要我說,這一切都是那些封建文人們強加在我們身上的枷鎖。”林海豐斷然地把手向下一切,大聲地說,隨後,他又微笑著,“遠古時候,有女媧補天,後來有花木蘭從軍,有佘太君、穆桂英掛帥,如今還有咱們無敵的女軍。這些不都是為祖制所不啻的嗎,怎麼她們都成了流芳千古的英雄?”
林海豐在人群中踱了幾步,來到一個衝鋒槍手的身邊,正了正他頭上的軍帽,拍著他的肩膀,回過頭把手用力一揮,“我還是那句話,英勇的紅軍將士們,你們肩負著全人類的期望,為了人民的利益,向著太陽,前進!”
………【第二十六章】………
林鳳祥還不知道自己的部隊被調回天京是怎麼回事兒。揚州城外琦善的江北大營虎視耽耽,可他的部隊到達揚州後,馬上又奉命南渡長江進了鎮江。在那裡接到的新命令是裁員,老弱、意志薄弱者要求轉到其他建制裡去,只允許他保留一萬八千人的員額,不久就又接到立即迴天京駐防的詔令。
新營裡的見聞,叫他產生了一線幻想,那就是期望自己的部隊也能夠像陳玉成他們一樣,成為這嶄新的工農紅軍中的一員。午後,他跟隨安王一行回到了安王的府邸。
按照安排,安王府的許多牌刀手將歸入到林鳳祥部,而十幾個女官也將去天京的軍用被服廠,做新式軍裝生產的指導官。儘管大家早已收拾利落,卻始終站在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