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得飽眼福啊,還真是沒有一點兒文章的規範。”
“是啊,”左宗棠想了想,“從這個告示上看,不象是石達開本人的風格。”左宗棠在去年天軍第一次進湖南的時候,曾經到過石達開的前軍營裡,並和石達開有過接觸。當時,他是有意想去看看這個新興的政權到底能不能存在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話,正好藉機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負。透過談話,他對石達開的文才武略瞭解了一些,對這個年輕的統帥也頗感欽佩。只是他感到那個所謂天國似乎對文人並不感冒,所以最終還是離開了。
“是不是他的風格只有你季高兄自己知道了。”曾國藩嘆了口氣,“他的這手厲害啊!”
左宗棠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笑了笑,“他們把招貼四散發進城裡,就是想叫誰都能立刻看懂、聽懂他們的宗旨,攪亂人心啊。誰再打下去,那就成了秦檜,還要在他的家門口鑄鐵像,叫萬人唾罵,真想的出來。”
曾國藩一時沉默了。是啊,讀書人怕什麼?讀書人最怕後人的罵名。他們居然把船山先生都寫上了,船山先生不但是學術大師,還是終身不仕滿清的人物。
“滌生兄打算下步如何走啊?”左宗棠擺弄著茶杯,隨口問著。
“哦,”曾國藩抬起頭,“我是正想請教季高兄呢。”
“請教我?”左宗棠呵呵一笑,“我能有什麼好主意啊,一沒權,二沒兵將,油口滑舌的酸儒而已。”
曾國藩嘿嘿地笑了。
………【第八十三章】………
曾國藩心裡明白,左宗棠這又是在計較老六和老九對他的有時候的不恭敬。他笑著擺擺手,“季高兄就別說笑了,說說你對目前的形勢,有什麼高見啊?”
左宗棠倒不是完全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有些感慨。左宗棠,字季高,號樸存,生於長沙府湘陰縣。左家世代不富,都以耕讀為本。十幾歲時左宗棠就先後失去父母,但貧窘的生活並沒有將他壓倒,反而鍛鍊了他倔強的性格,養成了他吃苦耐勞的精神。他生性聰穎,五歲時隨父到省城長沙讀書。道光七年十五歲的時候應長沙府試,即取中第二名。
他不僅喜歡攻讀儒家經典,更多地則是鍾情於經世致用之學,對那些涉及中國歷史、地理、軍事、經濟、水利等內容的名著視為至寶。十八歲上,他進入長沙城南書院讀書,次年又入湖南巡撫吳榮光在長沙設立的湘水校經堂。他學習刻苦,成績優異,在這年的考試中,七次名列第一。可惜時運不濟,在後來參加在省城長沙舉行的鄉試,也只能因“搜遺”而中第。再以後,三次赴京會試,均名落孫山。儘管如此,左宗棠的志向和才幹,還是得到了當時許多名流顯宦的賞識和推重。可對他自己來講,賞識也好,推重也罷,在那個沒有功名就無法為宦的年代,他沒有辦法透過所謂“正途”進入官場,而更多地施展自己的抱負。
要說當初他有意試探太平軍是想找條出路,那麼後來他還是要感謝太平天國這個新生政權的出現。正是有了太平天國,才有了他到湖南巡撫張亮基,或是現巡撫駱秉章身邊做幕僚的機會。想想自己已經四十有二,還僅僅是個幕僚,而且他偏偏又明顯感覺到現在的太平天國似乎還和以前有了些變化的時候,他就不能不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哀怨了。
他此時看著正悉心想聽聽他一番見解的曾國藩,放下手中的茶杯,“來之前,駱巡撫可是再三要求左某務必把滌生兄請到長沙去坐鎮啊。”
曾國藩撓撓又有些發癢的脊背,“可行嗎?”
左宗棠笑了,“滌生兄啊,現在還有什麼可行不可行呢?你是欽差,兩湖督撫大員都受你節制,和左某不同。左某不高興可以回鄉,你滌生兄可是官差不由人的哦。”
“季高兄,咱們就別兜圈子好不?”曾國藩無奈地唉了一聲。
“也好,”左宗棠擺擺手,示意屋子裡的侍從退出去,然後向曾國藩湊了湊,“我想請教個問題,滌生兄想如何度過此生呢,是高官,還是斂財?”
曾國藩沒想到他會鼓弄出這麼個問題,奇怪地眨了眨眼,“錢財那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能有一日三餐足以,何談斂財。至於高官,呵呵,你季高兄也知道,我是看明白了官場,早有歸隱之意。就說這次朝廷的旨意,那也是強我所難。不要說最後仗打敗了,就是真能打贏,平定了亂匪,我也要解散湘勇,回鄉靜養。”
“是啊,功高震主,勢大招禍啊。還是滌生兄看的透徹。”左宗棠感嘆地點著頭。
“哎呀,你呀你呀,還是兜來兜去的繞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