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仔細觀察的過程中,大家也沒有忘記對這個突出的目標進行了目測。至少三五個人手連著手才能摟抱得過來的,月色中遠遠地望去,就如同一尊沒有坐穩的彌勒佛似的大石頭,彷彿太過寂寞似的,正盤腿翹起自己原本應該是極其沉穩的底盤,前傾著身子,在距離谷底足有三丈多高的半坡上,向著谷口探視、研究什麼。
轟隆……,隨著迴盪在山谷內,顯得是那麼巨大的轟鳴聲起,瀰漫的煙塵中,欠著屁股的“佛爺”被驚得渾身一顫,一個倒栽蔥,竟然滾下了自己的“寶座”,在順著山坡斜刺裡折了幾個“很傷面子”的跟頭之後,一頭撞上了一個比它至少要幾輩的“小和尚”,轟的又引發了一聲悶響。接著,氣惱的“佛爺”一個轉向,動員起一切能碰上的“大大小小的和尚們”,呼呼啦啦直朝著谷底撲去。
好厲害的營長!能在四十多步外極其準確,又恰到好處將手榴彈投擲、並令其爆炸在巨石的腳下,甚至還就像是早已經給巨石劃定了之後執行路徑一樣地,叫巨大的石塊最後衝下半坡,由此帶動著沿途大大小小的石塊,被接近山谷口地帶正中那道隆起的猶如“分水嶺”相仿的土坎劃分為西面又一半的通道,竟然毫不誇張地一下子就隨之卡死。這手功夫,哪裡是尋常人一時半會兒就能練就的。
乒乒乓乓的槍聲,像是過年的鞭炮,驟然地起來了,而一顆優異顆的手榴彈,也緊跟著落到密集的忠義救國軍隊伍中。
黃淳熙的位置很靠前,他清楚地看到洪水似湧向谷口的步兵,先是被山上滾下的巨石砸出來一個缺口,繼而右翼的洪流被阻斷。儘管開始的一瞬間似乎出現這種情況對己方很不利,可在緊接著展開的近距離槍戰中,自己訓練有素的官兵們依舊是前赴後繼,直起躬著的腰一邊放槍,一邊吼叫著前撲。對於那些官兵們來說,似乎面對的不是什麼槍彈,不過就是一次閱陣式。
好樣的!黃淳熙少見地被官兵們的無畏激盪的熱血沸騰。只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叫出口“好樣的”三字,接二連三的太平紅軍極其兇猛的炮火,就湮滅了前面的官兵。這種情況下,不屈的官兵們終於有些屈服了,雖然沒有呼啦啦地一潰而下,卻也都是東躲西藏,趴在了地上。
“真他孃的又頑固、又無賴!”二連長站在齊胸高的工事後面,手裡的馬刀在工事上壘著的石塊上砰砰地敲擊著,嘴裡惡狠狠地在咒罵,“要麼上來,要麼就你給老子滾回去,這麼賴唧唧的幹啥。”
退到安全線以外,趴倒在地或找好了藏身之處的忠義救國軍士兵們沒有閒著,俄國造的滑膛槍雖然裝彈很麻煩,卻不妨礙他們把一發發的子彈很有些盲目地射向前面並不高的攔截牆。
工事裡的紅軍士兵很少再打槍,相比之下,法國造的線膛槍聲,多少顯得有些稀稀落落。不過,手榴彈還是有人再甩,因為,封死了西面道路的“佛爺”及其“徒子徒孫們”,恰好倒成了那邊忠義救國軍們的臨時工事。
低矮的石渣子後面,大部分的忠義救國軍官兵們已經被迫後退了二十步開外,可有些地方,連同“佛爺”的後面,還在閃爍著槍彈出膛時發出的火光。
看到身邊還在有不甘心的紅軍士兵舉著手榴彈要扔,蔣雲翔衝過去一把奪過了手榴彈,大吼一聲,“真他孃的,你們當手榴彈是像石頭來得那麼容易啊!”
說著話,他一個退步,嗖地拉掉手榴彈的鐵環,望著滋滋冒煙的手榴彈柄,略微停頓了一會兒。接著,前跨一步,手榴彈脫手。
“轟……”,這聲巨響,並沒有激起多少的煙塵,而是在“石頭佛爺”的後腦瓜頂上炸開。一個地地道道的凌空開花。
雙方混雜的槍聲中,頓時又多了一種駭人的慘厲哭嚎。
學著營長的樣子,紅軍士兵們把十幾顆手榴彈前後地甩向“亂石牆”。火光和炸響之中,慘嚎不斷。等到硝煙散盡,“亂石牆”後,再沒有了忠義救國軍前番的那種囂張。
黃淳熙愕然了。怎麼才登陸不久的太平紅軍,就會有如此眾多的大炮,不僅用在了風陵鎮,還用在了當面?
其實,為了汲取以往與太平紅軍作戰中的失敗教訓,李鴻章曾經組織轄下各協、標的統領在安陽召開過與之相關的檢討會,目的就是要叫那些曾經與太平紅軍有著正面交手經驗的各協標的統領,能把各自的真實感受說出來,以利於其他對太平紅軍還是很陌生的統領們,至少有個感性的認識。遺憾的是,那些在天朝紅軍手下飽受挫折的將領們,譬如曾經在偷襲黃河南岸的過程中甚至把自己兄弟張樹珊性命都賠進去了的張樹聲,在所謂的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