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扎西德勒!”不知怎麼的,在如此的環境下,自認似乎已經完全超脫了凡世的羅桑欽熱旺覺活佛,眼角卻是在開始溼潤了……
歡迎儀式結束,楊秀清、石達開、鄭南陪同“回到家的親人們”,開始登上一輛輛早已靜候多時的裝飾樸實又不失光彩的敞篷四輪馬車。直到這時,楊秀清才終於有了工夫,親切地拉著李永和共同登上羅桑欽熱旺覺的坐車,“永和啊,藍朝鼎(蘭大順)那個傢伙這次怎麼沒跟著一起回來?哈哈……他可是還叫嚷著要跟我再比試比試酒量呢。”
委員長的一句話,把李永和說得心裡霎時火熱熱的。他和藍朝鼎雖然都是當年一起在雲南昭通起義,其後一直轉戰四川,自從迎接配合林鳳祥的紅一方面軍光復四川之後才加入天朝紅軍。儘管他們都是紅軍的“新兵”,卻並沒有因此受到任何的歧視,反而備受重視。年初,他們有幸又進入紅軍大學高階學兵隊接受深造,紅大學習期過後,就在迴歸四川之前,他們又榮幸地被邀請來到天京,受到了楊秀清、石達開、鄭南的接見,並做了短暫的逗留。
算起來,他們跟日理萬機的楊秀清委員長僅僅也就有過兩次會面,時間最長的,就是他們行前的那頓晚餐。也許是太過興奮了,他那習慣了粗豪的老夥計藍朝鼎席間酒興大發,居然“忘乎所以”地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地跟楊委員長當面較量起了酒量。結果,這下被喝得酩酊大嘴不說,他那嘴裡也就更沒有了把門的,醉話連篇地竟然要楊委員長“等著瞧”。
事後,清醒過來的藍朝鼎得知自己的醉態,為此真是悔青了腸子,甚至沒少私下跟他磨叨,“暈死,這下可是得罪了委員長了,別日後……”
“哪有那樣的事情,像咱們這級別的官員,天朝一抓一大把,委員長那麼忙,那就會記得住你個藍大炮了,”一路之上,李永和在千方百計地勸慰著老夥計的時候,儘管言語輕鬆,可心裡也確實不能不為老夥計捏著一把汗。“等著瞧”,等著瞧什麼?這話說得畢竟是實在有些那個了,太放肆了。
事情總是就偏偏湊巧。剛一到成都的李永和,就接到了內務部跟著發到的任命狀,就任了西南軍政公署內務部總監這一要職。而去紅軍大學前原本就已經擔任了雅州警備司令官的藍朝鼎,經過一路忐忑抵達成都之後,卻果然就被閒置起來,因為他的那個位置早已換了人。而恰恰就是在那幾天,主持西南軍政公署的曾水源偏偏也不在成都,這一下,藍朝鼎簡直就像是坐在了熱鍋上,差點兒沒瘋了。李永和清楚,老夥計並不是為丟掉了官職而難受,而是因為剛剛學到了一身的本事無處使用才會如此。
李永和還知道,急的生瘋的藍朝鼎居然想到了一個“最好的好主意”,連續幾天,藍朝廷足不出戶,獨自悶在屋子裡費了好大的勁,終於完成了一份給楊委員長的“悔過書”,在“悔過書”裡,藍朝鼎差點兒把自己寫得連個人都不是了,一再懇請委員長高抬貴手,看在紅大的面子上,哪怕叫他回到雅州去當個普通一兵,只要能替天朝出力就行。
不過,就在藍朝鼎最後為了這封“悔過書”發出去還是留下來而苦惱的時候,曾水源主任回來了,委任書也隨之到來,藍朝鼎被最高革命指揮委員會任命為紅三十軍軍長。
“哈哈哈……委員長那天一定喝糊塗了,沒記住咱老藍說過的話,”藍朝鼎在就要離開成都,趕赴雅州上任之際,悄悄地對著李永和這樣得意地說。
今天,楊委員長舊話重提,望著委員長那張因為操勞過度而略顯憔悴親切面龐,李永和的心裡哪能不感慨萬千。
“委員長,”李永和使勁眨了一眨有些酸意的眼,“我離開的時候,藍軍長他們正在忙於進藏的有關事宜,他再三託我問候您,向您表示他的歉意,而且……而且,藍軍長他已經戒酒了……”
“戒酒了?”楊秀清輕輕一笑,搖了搖頭,“西藏那裡的氣候惡劣,喝點酒還是有好處的,幹嘛要戒掉了。呵呵,回去的時候,你幫我帶幾罈子酒送給朝鼎那傢伙,就說我說的,不喝不行。”
說到這裡,他又衝著李永和擠了擠眼,“但是,千萬不能再喝多了,這是命令。”話一說完,他挽起羅桑欽熱旺覺的胳膊,並肩站立在馬車上,共同向著路兩邊沸騰的歡呼人群揮舞著手致意,嘴裡還在唸叨著,“活佛,你看到了吧,天京,還有整個的天朝都是全體藏胞的家,所有人都在為你們今天的回家而感到萬分的高興……”
“是啊,是啊,回家了,我們終於回到家了……”羅桑欽熱旺覺揮舞著的手不時地抹抹自己的眼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