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紛紛調轉目標,對準了文笙一行。
文笙覺著很疲倦,適才那一下幾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頭重腳輕,每往前邁一步都十分困難。
一隻手掌伸過來,抓住了她的左臂,鍾天政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行了,我帶你走!”
文笙漠然地望了他一眼,鍾天政在她眼中看到魚死網破的決心,不禁大為頭疼,又耳語道:“別逞強,雲鷺不是他對手,再不脫身就來不及了。”
文笙皺眉:“放手!”
她的琴聲不敢稍停,沒有辦法同鍾天政說太多的話,但有些話即使不說,兩人也各自肚明。
文笙想的是,他不肯出力也到罷了,竟要置大家於不顧,就算他和雲鷺、景傑這些人沒有交情,那玄音閣的樂師們呢,葛賓、慕容長星他們事事唯他馬首是瞻。也能說拋下就拋下?
鍾天政想的是,這裡縱有幾千人,幾萬人。也只有她一個值得自己如此費心,可惜她的婦人之仁已經病入膏肓,沒藥可救了。
就在這時,一扇燒得烏黑的門板由眾人身後飛來,落在了隊伍的外圍。
門板外沿還帶著未熄的小火苗,落地之後向前滑行丈許,詭異地“立”了起來。
這麼厚重的門板下頭赫然藏了一個人。王十三!
王十三之前不知道在大火裡折騰了多久,臉上蹭得到處是黑灰,鬍子眉毛都是焦的。身上的盔甲早脫了,戰袍燒出幾個大窟窿,模樣別提多麼狼狽。
但即使如此,王十三身手依舊利落。看上去沒怎麼受傷。手裡門板一豎,就是一面巨大的盾牌。
外頭箭簇打在門板上的聲音砰砰如急雨,王十三眼睛甚亮,在這隊人裡掃視一圈,很快便找著了楊蘭逸。
他見楊蘭逸如影隨形緊緊跟著文笙,撇嘴嘀咕了一句:“傻人有傻福。”
楊蘭逸也發現了他,大聲喜道:“王十三,太好了。你還活著!”
王十三右手握刀,向後撅起屁股。以後背抵住了那門板,空出左手來掏了掏耳朵,應道:“你這樣的都活著,我活著很正常好吧。”
楊蘭逸也不在意他話裡頭對自己的輕視,咧嘴而笑,雀躍之情溢於言表。
這兩人一個是招安過來的樂師,一個是降將,來軍前時間又短,不管是米景陽的親兵還是景傑的部下,很多人尚不認識他們。
眼下剛遭敵人算計打了個大敗仗,身陷絕境,大家尚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這兩個傢伙卻旁若無人的說笑,一時人人側目。
文笙也跟著瞥了王十三一眼,結果就見王十三躬著身子,後頭背了扇門板,站在那裡,活像一隻烏龜……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挪開眼睛,抬頭去看雲鷺。
果然鍾天政看得不錯,雲鷺與那東夷人你來我往刀光霍霍,竟是攻少防多,全然落在下風。
這東夷頭目竟是位少見的用刀高手,難怪態度如此囂張。
她看看雲鷺,再看看王十三,形勢危急,這人靠不靠得住……
“王十三,你同雲大哥聯手,能否活捉那人?”
文笙這句話說得稍長,一分神間琴音不穩,飛撲而至的火焰直接破開防禦,奔著她席捲過來。
文笙吃了一驚,欲往後退,但她身後密密麻麻擠滿了人,哪裡還有空當。
文笙無法,微微側身護住“太平”,手裡琴絃錚地一響,火苗舔上了她的衣袖,隨即被《行船》彈開,她衣袖上的一串火焰向外飛去,宛如流星火雨一般晃眼。
“小心!”好幾個聲音同時響起。
文笙自知精神不濟,不敢再多說話,但這時候也無需她開口,楊蘭逸已連聲催促:“快點去幫忙啊,傻站著幹嘛,你不是很厲害嗎,抓了那小子,咱們好突圍逃命。”
王十三站起身,單手托住了門板,看上去終於沒那麼滑稽了。
他扭頭向高處望去,夕陽餘輝照在那兩人的刀鋒上,兩個人影看上去都有些光怪陸離。
青冥刀雲鷺,兩人早好幾年就交過手了,自己還當著雲鷺的面殺了那閆寶雄,叫他吃了個癟,沒想到今天竟要並肩作戰。
王十三微微眯了下眼,那東夷人身手不錯,可遇上十三爺,算你倒黴!
他不再同楊蘭逸多言,看了文笙一眼,將刀叼在了口中,兩手抓住那門板,飛身一縱而起,徑直撲入了火海。
文笙措手不及,“哎”了一聲,雖然現在以她這強弩之末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像方才那樣一路將王十三護送出去,但好歹能